去往青州行宫的路上,怀珠靠在陆令姜肩头,抖着细密的睫毛,虽然脑袋痛却一直睡不着。他一路上都没和自己说话,淡漠沉郁,身上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和她,现在已是两个不同阵营中的人了。
怀珠越靠着他越膈应,忽然念起,自己三番两次地逃跑和他早就是仇敌了,不应这般亲密惹人嫌,而且陆令姜本人好像也有洁癖,便自觉直起身子。
没想到他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反手一摁,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又想去哪里……”
链条发出玉石叮咚声,他用力很大。
怀珠被吓一跳,“我没想去哪里。”
陆令姜阖目假寐,又不说话了,恢复那疏离冰雪的气质,只是手紧紧攥着她的,比锁扣还紧。
平日里他温颜悦色,言笑晏晏,看上去好像很平易近人似的,直到现在那种独属于储君高高在上的气质才显现出来。
怀珠与他浅浅拉开了距离,亦默不作声。才看见华裳上还挂着一枚玉佩,长长的绦带,是他和她定婚的那一枚。
他的腰间,也佩戴着同样的。
不知现在佩戴这还有什么意义,她扭过头去,平静地望向窗外月色。
陆令姜斜斜瞥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刚才她靠着他。
可现在,她又离开了他。
虽同处一座马车中,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只有他偏执不肯放开的她的手。
怀珠右眼皮一跳。
嫂嫂,嫂嫂,叫得那是一个亲近。
盛少暄笑嘻嘻道:“恭喜贺喜,大婚的消息已登在邸报上,满城皆知,白府满们春风得意,扬眉吐气。”
怀珠知此人是陆令姜的狐朋狗友,沆瀣一气,道:“多谢盛公子。只是公子有空恭贺旁人,莫如自己先成了婚,宽慰宽慰被你气病的娘亲。”
盛少暄瘪了瘪唇,顿时哑口,家中催成婚催得紧,因为这事闹了好几回争执,不想白怀珠居然也知道。
“你、行。”
怀珠拉着黄鸢走,临了回头撂下一句,“还有,暂时不准叫嫂嫂。”
……
隔日,怀珠向国史馆的魏大人告假半日,为了避免陆令姜再大张旗鼓地送膳。以后她都将在白府用过午膳,再去那边点卯。早出晚归,不见外客。
魏大人应了。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惋惜那顿御膳,众官又得吃回公家饭了。
怀珠得了几个时辰的空闲,往太清楼去看戏,包了一个隐蔽的雅间。
楼下,正是她最喜欢的名角玉堂春的新戏《醉金枝》,叫好声如潮,场场爆满,场面热烈,正演得津津有味。
忽然人群中异样,惊讶和喧哗声盖过了玉堂春的丝竹声,黑压压地跪到一片,似有大人物莅临。
怀珠呷了杯茶,片刻视线一黯,有人挡在她面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下颌抬起,冰凉慑人,“这几日为什么躲着我?”
她愣了愣神,将茶水咽下。
楼下的喧嚣声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禁卫军。
太子殿下驾到,自然是要清场的。
“我没躲着你。”
怀珠移开下颌,闷闷地说,“……你不是找到我了么。”
陆令姜掀袍坐下。
怀珠微感不适,忽然下午去国史馆点卯的时辰快要到了,起身要辞行。
“坐下。”
他幽幽凝睇着她,指节敲了两下桌面,“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哪也不许去。”
怀珠沉着脸,暗暗怪罪陆令姜毁了好好的一场戏。赵溟将一封文书以洒金红布盖着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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