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去书房!”楚翊一骨碌窜下床,胡乱往身上套衣服。叶星辞也慌忙穿衣,边跑边蹦蹦跳跳地穿鞋,也跟去书房。
那主事垂首恭立,脸上挂着汗。
听见两重脚步,他抬眼一瞟,被齐国公主那美若云霞的风华逼得一晃神。他甚至没怀疑,那只是某个身姿颀长的侍妾。只有公主,只有金枝玉叶,才有此等姿仪。
“下官抠脚……不,叩见……王爷千岁,王妃娘娘……”主事语无伦次地施礼。
见自己令对方紧张,叶星辞识趣地闪到屏风后,与楚翊一起聆听军情,心悠悠地悬着。
“启禀王爷。十天前,一伙来自喀留的马匪,约五百人,毁坏并擅越州界的堑壕,洗劫了鹰嘴关旁的一座县城。”兵部主事凝重道,“不仅抢了县库的银子,屠杀官兵和平民,还搬空了粮仓,放火烧毁民居,掳走许多民女。”
“守军都没醒吗?”楚翊声调冰冷,想来神情也异常冷峻。
主事沉重地解释:“正值塞北收麦时节,在城外军营值守的兵士们,大多刚割麦、淘麦多日,身体疲惫。半夜突然被马匪一冲,发生营啸,不战而溃,城门也失守了。待重新集结,马匪已不知所踪。”
叶星辞眉头一蹙。
营啸,俗称炸营,他仅在书上看过,今日居然得见实例。当恐慌漫延,士卒不战而散。一万迷茫的溃兵,也挡不住五百骑兵的冲锋。
“斩了守将。”楚翊斩钉截铁。
主事骇然抽气。
叶星辞也惊讶地捂嘴,不禁代入其中,想象那是自己。是啊,军营不是文绉绉的论道场,军法如山,法不徇情。
面对张口结舌的兵部主事,楚翊冷硬道:“我不是叫你去执行,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决定。”
叶星辞又想:将士们忙于屯田积谷,因疲惫而溃散,是因近几月不满饷。主将有失,但情有可原。本来,他们只需操练,无需务农。
心有灵犀似的,楚翊开口解释这一决定:“是啊,现在军饷虽提高了,但不满饷。将士们每日虽照常点卯,操练不减,但也忙于务农、畜牧,还有做买卖的。这些,朝廷也都默许。”
军饷表面提升,日常操练不减,皆为掩盖削减军需的机密。事实上,连甲胄厚度、兵器成色都在暗降,甚至战马的给养也变相调低。
楚翊略做停顿,语调猛然上扬,如一记凌厉的回马枪:“累,战力可以打折扣,哪怕十个人当一个人用。但不能炸营!不能一触即溃!当百姓得知他们供养的军队溃散而逃,心里该多绝望?主将罪不容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没错!”听到这里,叶星辞硬起心肠,也认为主将该杀。
那主事又说起后续:“那伙马匪训练有素,兵器精良,极可能是喀留的骑兵假扮。鹰嘴关知府与喀留王交涉,要求其彻查马匪。对方却极为敷衍,还轻飘飘地说……”
主事为难地停顿,好像下面的话扎嘴。
在楚翊的逼问下,他才道出楚献忠那令人怒火中烧的狂言:“说治下生计艰难,盗匪成患在所难免。今后,他将不再纳贡,请知府转告王爷,让王爷体谅他的难处。”
他娘的,这是欺负楚翊年轻,骑脖子拉屎!叶星辞一拳击向屏风,咔——白皙的拳头冲碎精细的镂刻。
主事一惊。
“反了!”楚翊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主事又一惊,扑通跪地,仿佛拍的是他的头。他只是个普通的六品官,在衙署值个普通的夜,却摊上这么不普通的事。
第235章 带着老婆去平叛
楚翊留下当地总督、巡抚、知府等人急递而来的奏疏,挥手道:“辛苦了,你回兵部衙门吧。”
待那主事退下,他看向屏风上的窟窿,声音倏然温柔:“手没扎着吧?”
“好疼,你给我揉揉。”叶星辞闪出残破的屏风,笑着伸出手。
楚翊轻揉那泛红的指节,放在嘴边呵气,神情微恼:“楚献忠胆敢妄为,一是欺我年轻,赌我手腕不硬。二是,他咬准边军军需缩减,于是派出部下扮成马匪,试探我的底线。一旦让步,他会得寸进尺。”
“你的底线我都没探,他倒敢探!”叶星辞怒目切齿,“气死我了,得治一治他!”
“你有良方?”楚翊眯起眼笑。
叶星辞一拧腰坐进男人怀里,抱起双臂,审慎地思索。感觉屁股下有点硌得慌,他若无其事地往前出溜一段,继续沉思。
半晌,他有条不紊道:“先不撕破脸,继续叫楚献忠剿匪,限期十日将那数百马匪生擒,押送至鹰嘴关发落。送还掠夺的女子、粮食,赔偿百姓的损失,修筑损毁的堑壕。今年该进贡的马匹、牛羊,一根毛都不能少,而且现在就要!就对他说:朝廷没有体谅你的必要,你既归顺称臣,就该为君父着想,哪有君父为你着想的道理。”
楚翊沉沉地点头:“对付这种强必寇盗,弱而卑伏的人,一步也不能退。硬碰硬,或许打不起来。退一步,战事必近一步。”
次日,朝廷的两道旨意——限期剿匪,即日纳贡,飞递塞北。十多日后,传来回音。
对于剿匪,楚献忠称会做,但需要时间。少则三月,多则半载。对于纳贡,一个字:难。两个字:没钱。三个字:别逼我。
朝廷又发旨意,召见楚献忠。楚献忠托病不来,也不派儿子来。
两番交涉,耗了近一个月,转眼已是末伏。暑气消减,早晚凉爽了,早朝时站位密集的百官不再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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