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从肩头滑到颈前。容洛看着听禾为她系紧缨带,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微微昂起下颔。视线自听禾的闪避的眉眼滑到何姑姑的身上,又返回到听禾。
“皇姐安好。”五公主容笙与六公主容乐从望月台里出来,当头撞上容洛,守礼地福身。只是一道声音甜糯,一道声音干巴。
容乐生母是李才人,平日里多与谢贵妃交好,不情愿的声音自然不会是她。反倒是容笙,母妃是归顺皇后一党的戚婕妤。戚婕妤与谢贵妃争宠多年,最后大败,一步棋错,从充媛掉到如今的地位。
容洛对容笙的态度并不在乎。换做前一辈子的她,在这个时候肯定是借此难为她的,但她这世的年纪加上上一世的年纪,她等于是活了足足四十一年。还跟毛丫头计较,就太令人贻笑大方了。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容洛看着二人起身,容笙双眼落到她的披风上,状似稀奇的“啊”了一声,对容洛问道:“如今已是苏绣进宫的日子了么?”
“苏绣?”容乐疑惑,移眼看到容洛身上的披风,眼中陡然一清,了然过来,噤声。
她虽与容笙在一块,却不是玩得好到这种、能给容笙当吊钩使的程度。对于这朱漆宫墙里的阵营,她分得十分清楚。
容乐没上钩,容笙得目的也达到了,稍稍一笑,看向容洛:“皇姐这身海棠苏绣,可是父皇赏的?父皇当真疼爱皇姐……母妃和皇后娘娘那儿,我都还没得见呢。”
她知道披风的来源,因此说了这句话。如今还没到苏绣上贡的日子,若是容洛想要扯谎,那就是犯了弥天大罪。而她若敢承认,即是私通……
“不是。”容笙的思绪还未彻底扬起,容洛立时回了话,斩钉截铁,“苏绣十月才送入宫,现今宫里未存一件。如今本宫身上这件,是重侍郎所送。”
“重侍郎?”没想到容洛会承认。容笙几乎喜出望外,“可是重澈重二郎?……”
宫中当上侍郎的重家人,唯有重澈一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容洛几近无言地向她看去。启唇:“是。重澈升迁侍郎,本宫与他许久未联系,他听闻本宫喜爱苏绣,念及儿时情谊……”
话到此,容洛突兀困惑。
那日母亲小产,他说送药,拿出披风送她遮挡污秽,她并未多想……可现下回过神,她倒是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送药怎会刚好带着一件女郎用的披风,又刚巧解了她的难?
眉眼古怪地蹙起,容洛看向容笙,继续道:“……特地从金陵带回来,送进了宫里。”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我今天查资料的时候偷了会儿懒去看蜡笔小新,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鬼畜而猥琐的笑声……
现在我要去看五十度k啦么么哒!
第7章
◎处置。◎
“是么?”容笙哂笑,“苏绣千金。依着重侍郎每月的俸禄,竟然能拿到这般好的披风?我听吴侍郎说,今年南方光景不好,养蚕人没了大半,苏绣已是稀奇之物,大约能进宫的,也不过两三匹。”
脖颈上披风衣领摩挲。容洛望了她一眼,道:“姑母是重澈的义母,打小对他极好。金陵又是姑母外祖家,旧识不少,左右求来一件苏绣是简单事。他心意在情谊,南方那边一定如数给了绣娘与缫丝人银钱。若要说俸禄,那才当真是让本宫羞愧。这几日过去,竟然都未曾想好过后要如何回礼呢。”
说罢,容洛又浅浅地露了笑意,道:“不过五妹妹消息可真灵通。南方光景不好的事情父皇都未知晓,你居然已经听闻到今年入宫的苏绣只有两三匹了。”
容笙笑容骤然固在面上,眉宇间已经有惊骇的阴沉。
皇帝十分忌讳后宫与前朝勾结。谢重二家他难以管束,其余妃嫔却是格外关注。容笙方才得意忘形,失言提及户部侍郎吴海蓬,已经是在明白告诉容洛,她或戚婕妤,与吴侍郎有来往。
后宫谢贵妃和皇后二党向来都手握一部分朝臣,与他们来往密切。二党时常互相试探,为的就是拿到对方手中朝臣的名单,并对此利用争宠。
现下容笙将吴侍郎冲口脱出,而容洛又是谢贵妃亲生女儿,后果难以预料。
愕然一阵,容笙心里追悔莫及。可如今慌乱无用,她只能强做镇定地笑道:“我也是在父皇与母妃说话时听到的。”
后宫中人得宠各有手段,戚婕妤的手段即是温柔解语,要说皇帝提先与她说起这事,也并不奇怪。往日里奇珍异宝,偶尔也是有她一份的。
不过容笙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再多说任何都是于事无补。容洛闻言,转眸低笑,不置可否。
若是容洛有表示还好,偏她没了表示,这才是最让人惶急的地方。容笙恇迫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说多错多。她也明白的。
她有心辩驳,但无法去做。容洛也不是位友爱姊妹的长姐,会闲得发慌去等候她。
目光幽幽转回到听禾的身上。瞧见她额头上的冷汗,容洛伸手握住缨带,撇开她的双手。
短短一段时间里,她已将绳结打错了三四次。
“素日一双巧手,今日怎这样啰嗦。”捋直两条缨带,四五下绕出花结,嫌厌地扫了听禾一眼,容洛遗憾的低语:“真是可惜。”
“婢子使唤太久,总是会犯傻的。”许久未出声的容乐往听禾身上扫量一眼。她方才便觉得这宫婢古怪,此刻听到容洛的话,又看看容笙,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软糯的嗓音听着格外舒心。容洛听出她话里意思,再次端详了她一番。俄而勾起唇来,夸奖道:“六妹妹是个妙人。”
容乐福身:“皇姐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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