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套下来,沈江云自己背后衣衫都湿了一层,但是看着他爹明显有点红润起来的面色,沈江云心里放松下来了一点。
看完全程的沈江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一边、依旧翩翩少年郎的大哥,真的很想问一句:大哥,你是故意的吧?
也对,祸从口出,渣爹的嘴,烫几个大泡出来,少说几句话也好!
府医正好这个时候到了,众人连忙让开地方,府医坐在床头边的小杌子上,仔细给沈锐把过了脉,又望闻问切了一番,退开裤腿,观察了一下沈锐红肿且青紫惊人的膝盖,这才起身走到外间开方子拿药。
“侯爷的身体并无大碍,晕过去只是因为今日未曾进食,体力不支罢了,老夫刚刚听闻大少爷已经给侯爷灌了一碗红糖水,这便很好。等侯爷醒了,再让他进食一些软糯白粥便可,这几日饮食切记以清淡为宜。”
沈江云听到府医夸赞自己做的对,心中高兴了两分,连忙侧过身看向沈江霖,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沈江霖:不用谢,只是我一向做好事不留名,千万别提起我,拜托了大哥!
府医又从自己药箱里拿出两个瓷瓶:“这是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膏药,让人每日早晚在侯爷膝盖上敷一层便可,七天之后应能痊愈,只是最近几日便让侯爷卧床静养,切不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府医又开了一张食疗的方子,给沈锐养血补气,这才施施然告退了。
沈锐是到第二日下午才悠悠转醒,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嘴巴里乎出来三个大泡,声音也很是嘶哑,魏氏亲自在旁边伺候着,见沈锐一醒,就拿来了粥食和小菜,只是沈锐觉得舌头一片麻木,一点味道吃不出来,草草喝了一碗薄粥,就又仰躺着睡了回去。
魏氏刚刚小心翼翼地给沈锐喂完了粥,觑着他面色不好,心中裁夺着该如何开口,结果还没等她讲话,沈锐便又倒了下去,双目一阖,根本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这可把魏氏有些急坏了。
虽然魏氏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可是她现在也明白过来了,侯爷得罪的是陛下啊!
“侯爷,您说一说,这如今到底该如何行事?若不然,我今日回一趟魏府,我求……”
魏氏话还没说完,沈锐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目光平静地看着魏氏,说出来的话古井无波:“不许去。”
魏氏还想再劝,便听沈锐继续淡淡道:“若要回去,便不要回来了。”
说完,一扭头,闭上眼去,不再说话。
魏氏被噎了一下,但是想到昨夜她二哥的态度,她也确实有些难以启齿,可难道就这么躺着,事情就能解决了么?
“侯爷,就是不去魏家,我们也要想想找谁能说得上话一些,陛下的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消吧?”
魏氏声音很低,只用夫妻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千工拔步床外的蝉翼纱帘幔垂坠下来,让这个空间内只属于他们夫妻二人,魏氏认为自己说的是夫妻之间的体己话,是她向沈锐证明自己无论如何都与他是共进退的决心,但是听在沈锐的耳中,却是异常刺耳。
陛下的气是没那么容易消,所以就要让他把双腿跪废掉,消了陛下的怒气,保全整个侯府,和她魏氏的荣华富贵,才算完是不是?
找魏家?魏家若是有心,他魏仲浩昨天在朝堂上就站出来给他讲话了!用得着等入了夜了才敢过来通风报信?说的话恨不得和他沈锐直接划清界限了!
他沈锐,堂堂正二品侯爵,世袭罔替的家族荣耀,九卿之一,用得着去求他们魏家?!
放他娘的狗屁!
沈锐在心中破口大骂,只是常年以来的教养让他不能如同一个市井无赖一样在这里指爹骂娘,摔锅砸碗,只是这心头的怒意却是一刻不能停,往日里相敬如宾的夫妻二人,如今之间的氛围却是降到了冰点。
魏氏第一句话就触到了沈锐的逆鳞,第二句话更是让他怒不可遏,他直接背对着魏氏,从嗓子里低低挤出来一个字:“滚!”
魏氏竟不知道,自己好言相劝、给沈锐费尽心思,甚至想着不要这脸面了,也要去求娘家人,得来的竟是沈锐的一个“滚”字!
魏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寒着芙蓉面,扭身就走。
感觉到魏氏摔帘走了,沈锐半坐起身来,看着晃动的蝉翼纱,心头又恼又悔。
只是这一口气,又如何能咽的下?
魏氏出去的时候,正好见沈江云兄弟二人联袂而来,要给沈锐请安。
魏氏有心提醒儿子别去触霉头,可是父亲有病在身,儿子不去请安看顾,是为不孝。
道义礼法在此,由不得人随心所欲。
魏氏装作若无其事地给沈江云理了理腰间佩戴的玉佩,面色却沉的要滴出水来似的,轻声道:“请过安就回吧,你父亲需要静养。”
第28章
沈江云和沈江霖兄弟二人早上的时候来看过沈锐, 只是那时候沈锐还在昏睡中,所以看过之后便各自去上学了,等到了散学时分, 再约着一起来请安。
沈锐许是养尊处优日久,身子骨看着不错, 却经不得波折,前日醉酒,昨日又是惊吓又是罚跪, 最后因为低血糖而晕倒, 哪怕如今醒了用过餐食,不晓得是心里作用, 还是本就没有痊愈,整个人都感觉烦闷透顶, 腿更是稍微动一下就疼痛难忍, 这让沈锐有些暴躁。
沈锐顺风顺水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虽然中间也有过点小波折,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轻轻揭过便是。
别看沈锐四十多岁的人了, 但是长到如今, 经过的最大的磨难便是听闻噩耗, 自己长兄战死沙场、荣安公府被降爵到了荣安侯府, 当时自己才刚二十岁, 心中惊恐不已,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先帝又给他封侯爵赐官,顺遂日子一过就是半生。
所以昨日的事情,绝对可以称为沈锐这辈子的人生污点、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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