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我再去别处想想办法。”
看来这二十两太少,解决不了沈江云目前的问题。
沈江霖眉毛一扬,转瞬就想到了:“可是大哥又看中了什么颜色?”
最近沈江云刚得了一匣子画笔,想来这个是够的,能让沈江云花大钱的,恐怕就是各色颜料了。
沈江霖也是看着沈江云画画久了,才知道这个年代的作画,是一件极为烧钱的事情。
各色颜色都是天然物质提取,十分难得,例如朱红色是由白云母提取,石青色用青金石提取,橘红色是由雄黄提取,石绿色则是孔雀石提取,这还是市面上常见的颜色,若是一些其他更加难得的颜色,所费更高,因着这些颜料还需要提纯,所费人力和提纯设备更是难以估量的价格。
沈江云作为侯府嫡长子,一个月月例便有十两,各个节气都有长辈红封,再加上魏氏明里暗里的贴补,若是沈江云没有这般烧钱的爱好,着实是不差钱的。
沈江云重重地叹了一声,拿出他最近画的斗方给沈江霖看:“上次你和我说,画作应由实到虚,由形到意,我便有了想法,最近一直在研究工笔画,之前的一套颜料已经要用完,再想淘一套,可得这个数。”
沈江云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沈江霖瞬间明了,这还要两百两啊!
如今因着沈江云已经中了生员,沈锐便不大管着沈江云的课业,魏氏是知道沈江云在私下里画画的,只是她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已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沈江云果然中了生员,且没有耽误了学业,魏氏就更加不管了。
虽说不管,但是因着要画画明着再向魏氏索要银钱,沈江云终是不敢的。
沈江霖细细看了沈江云最近的画作,比之去年又进精了许多,加上有魏氏打掩护,他作画的工具与颜料越发的多了,这次画的是几幅人物肖像,都是家中常见的人,沈江云每一幅都观察入微,画在纸上栩栩如生,就连衣服褶皱、人物神态都能很好的捕捉到,再加上颜色上的好,浓重清淡过渡都处理的相当好,其中有一幅画的是魏氏身着一套石青绿褙子的半身像,随着光影的折射,将石青色的由浓转淡都细细描绘了出来,头绿转道四绿十分自然,比之现代的工业颜料更有层次感。
沈江霖看着这些画作,沉吟了半晌,有了个主意:“大哥,你这个画作,可愿意卖?”
沈江云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敝帚自珍,其实不怕二弟你笑话,我也把我的画作偷偷让秋白放到画坊去卖,只是人家收画的店家,只愿意出一二两银子一幅收我的画,这个价格连我颜色的本钱都收不回来,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江云除了嫌弃价格太过低廉,更因为那些画坊掌柜的看人下菜碟,见画作上的印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怕沈江云的画作有可圈可点之处,他们也不愿意花大价钱去收。
沈江霖了然地点点头,大哥如今思想越发活络,倒是也想到了以画养画的主意,只是到底年轻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被那些店家打击到了。
商人向来坐地起价,开出这个价格虽然有死命压价的成份在,但是若卖不出去,其实也不过是一堆废纸,那些店家也是承担了风险的,对于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家来说,自然是价格压的越低,风险越小,利润越大,这是商人这个角色必然做出的选择,倒也是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