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了渣爹占据着四品太常寺卿的官位,就意味着他大哥空有一个爵位,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沈家彻底离开了权力的核心,朝堂上的风吹草动沈家都要滞后一步才能知道。
若是永嘉帝能够多活几年,朝堂稳固,他和他大哥还能徐徐图之,但是一旦发生了权力交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对荣安侯府是什么态度是什么想法,还有没有机会让他们徐徐图之,都成了一个问题。
未来岳丈给了他一个在太子面前刷脸的机会,或许他的真实用意并不仅仅是为了帮谢家去办事。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便利,三言两语,翁婿两人就达成了共识。
七月流火,八月亦不遑多让,太子周承翊刚刚从大理寺那边出来,地牢之中虽然有些阴森,但是气温偏低,尚不觉得有炎热之意,可一出大理寺,周承翊便觉得整个人被一团热浪给包围住了,再加上太子出门办案,自然要穿东宫亲王衮龙袍,里里外外有四层,腰间要束嵌宝革带,头上更是一丝不苟地戴着翼善冠,层层繁复之下,象征的是东宫太子的无上尊荣,但是在这个夏日同样是一层层负累。
索性太子的马车里都摆上了冰鉴,马车宽大豪华,里头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周承翊坐上了专属于他的东宫马车,才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一点。
周承翊从小经受最严苛的宫规礼仪教育,哪怕是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也不会塌肩弓腰,而是自然而然地挺直背脊端坐在小案后面,抓紧时间开始处理公务。
最近这段时间,周承翊的压力十分的大。
旁人都以为父皇为了他重惩三弟,帮他在继承大统的道路上扫清一切障碍,天家父子情让人感叹,同时朝中许多重臣对他更加和颜悦色了三分,显然是觉得他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再出不了任何纰漏。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父皇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惩处三弟,是父皇再三让他保证,在他即位后,定要善待三弟,不得再以此来讨伐他。
周承翊应了。
他不应不行。
父皇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斤斤计较,那就根本不会是一个仁君了。
周承翊自小失去了母亲,虽然有父皇的庇佑,但是在后宫之中,稚子而身居高位,讨好之人有之,觊觎他手中的权力利用他的人亦有之,永嘉帝励精图治,再如何想要保护好儿子,也没有三头六臂,周承翊这些年并没有少吃苦头。
尤其是在郑皇贵妃出现之后,父皇渐渐将心思都放在了他们母子身上,而他作为太子,作为大哥,因为已经得到了永嘉帝能够给他的最好的一切,所以他必须要拿出风度来,照顾弟弟,友爱手足。
有时候周承翊都恍惚觉得,自己是那个局外人,三弟和郑母妃才是父皇真正的妻子和儿子。
但是如今,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随着永嘉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周承翊既要处理三皇子乱党一事,又要处理原本永嘉帝要处理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