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今日这样的场合,虽然钟扶黎是主要操持的人,但是魏氏到底管家多年,经验更加丰富,很多事情亦是亲力亲为地帮忙,这才让钟扶黎松了一口气。
徐姨娘则是跟在管事的人后面一一看过去,一旦发现哪里有不妥当的,马上就跑去和钟扶黎讲,生怕错漏了一丝半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看的孙姨娘和叶姨娘艳羡不已。
沈明冬年初的时候已经嫁了出去,索性殷家也在京城,今日便回了娘家帮忙,在几个女人的整治下,偌大的荣安侯府里里外外焕然一新,一点都不比当年沈江云娶钟扶黎的时候排场小,为了迎娶谢静姝,沈江霖的“清风苑”都重新修葺过一遍,扩建了好几间屋子,加了一排倒座房,以方便新娘子放置她的嫁妆。
沈江霖是官员之身,今日的吉服是他官员大红圆领吉服,头戴双翅乌纱帽,腰间系着银色革带,因着天气严寒,外罩火红狐裘大氅,更显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眼看着吉时已到,沈江霖辞别家人,身上斜披一段红色锦缎,翻身上了挂红彩的俊逸马匹,身后是八抬大轿,身边跟着的有陆庭风、殷少野、郭宝成以及沈贵明等人,前方是十八名吹打的锣鼓手,此刻已经巳时三刻,又临近年关,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都是出门采买年货的人,老远听到锣鼓之声,纷纷往迎亲队伍的方向看去。
京城之中达官贵人众多,便是没有官身的,靠着银钱捐出一个闲职官身,好在成亲的时候穿一身官服涨面的都有不少人,所以沈江霖这身吉服制式没有引起多大的惊奇,反而是沈江霖的容貌,引得众人一再惊呼,直言:“好俊俏的新郎官,是要去娶哪家的小姐?”
还有跟在父母上街不知事的小姑娘,指着沈江霖道:“娘,以后我也要嫁给这样的新郎官!”
周遭一起去赶集的人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对着那位妇人道:“那可得现在就相看起来了,这样俊俏的新郎官可不好找。”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距离沈江霖中状元的时间并不算长,有些曾看过沈江霖出来打马游街的百姓一下子将沈江霖认了出来,大声叫了起来:“嗐,我道是谁,这不就是那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么!”
众人闻言,更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坠在迎亲队伍后头,不断朝着沈江霖说恭贺,沈江霖亦是面上喜气洋洋,坐在高头大马上对着下方热情的百姓不断道谢,让跟在后头的迎亲队伍撒喜糖,热热闹闹地一路行到了谢府。
谢府大门敞开,门口同样张灯结彩,站满了仆人,有报信的一看到沈江霖的迎亲队伍来了,连忙飞奔到后院去传递消息,沈江霖则是翻身下马,被引入中堂后,先行拜会岳父岳母,给岳父岳母敬茶,谢识玄和江氏喝了茶后,给了沈江霖见面礼,然后谢识玄又对沈江霖嘱托婚后夫妻二人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沈江霖躬身行礼答曰:“小婿谨记岳丈大人教诲。”
等到沈江霖一众迎亲队伍走到了谢静姝的小院门口,只见小院大门紧闭,里头传来几个女郎的声音:“来了来了!”
谢琼隔着门,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沈状元要来接亲,需得过了我们姐妹这关尚可,知道你们都是进士大老爷出身,今日不考诗赋,只考杂学,你们还有胆子敢应战?”
沈江霖还没开口,他身后的“智囊团”就嚷开了:“快出题,快出题,看看还有什么题能难倒我们沈状元的!”
谢琼她们拿出了一沓纸,上面集思广益的都是她们想了一早上想出来的“怪题”,有关于天象的,有关于地貌的,有关于水文的,甚至还有关于女工的,结果她们说一道,对面就立马答一道,尤其是沈江霖来作答的几道题,几乎没有停顿犹豫的,原本她们以为问到他们刺绣的技法,应该要被问倒了,结果这也被沈江霖答对了,她们这边简直是一路溃败。
“还有没有题了,吉时快到了,赶紧开门,别耽误了时辰!”
一行年轻人开始哄闹着拍门,谢琼姊妹几个无奈,只能开门,因为陆庭风站在靠前的位置,门一被打开,便看到一张带着笑意的芙蓉面出现在他眼前。
只听那个姑娘声音宛如黄鹂,明媚娇憨地回头冲着闺房的方向喊道:“姐姐,姐夫来接你过门了!”
谢静殊在闺房中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上,视线里面一片红色,耳朵却异常灵敏,听着外头的笑闹之声,谢静殊同样嘴角弯起。
谢静殊被人搀扶着跨过火盆,拜别父母,又被她大哥背着上了花轿。
等到喜婆高喊一声“起轿——!”
八台大轿被稳稳地抬起来,谢静殊揪紧手中的红丝绢,心中顿时一空。
第113章
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对于沈江霖而言,另外两件喜事前世今生都已经体会过了, 唯有这个洞房花烛夜,才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沈江霖在这个异世不知不觉已经八年时间, 在这八年里,他交到了好友,有了真心相对的家人, 有视他为亲子的师父师母, 如今,他又在这个世界成了亲, 有了妻子,或许还会有孩子, 这一切对沈江霖而言, 何尝不也是一种未知?
翰林院的一众同僚今日都来道贺,连他的上官秦之况都非常给面子地过来了,这些都是应有之意,说明沈江霖在翰林院做事为人不错, 就是一向和沈江霖有些不对付的陶临九, 收到喜帖后, 不仅仅送了贺礼, 人也过来喝喜酒了。
然而, 让沈锐吃惊的是,不仅仅是翰林院的一帮人, 已经升任新的兵部侍郎的冯会龙、锦衣卫千户韩兴、吏部侍郎梁尧臣,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关系一个比一个硬, 最后,连宁王也亲自到了,宁王一个闲散王爷到了不算什么,竟然还帮太子殿下送来了贺仪,沈锐整个人都有些麻了,和宁王一起坐在上首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在腾云驾雾一样,端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最后还是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他这个小儿子,到底在外头结交了多少人脉,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沈锐一直以为沈江云是翅膀硬了,所以才敢和他叫板,但要不是有他亲娘帮忙,就凭他这样的青瓜蛋子,哪里就能真的将他赶下去了?况且将他赶下去了,荣安侯府少了一个四品大员,就有好处了?沈锐心中冷嘲自己的儿子,还想着总有一日儿子有搞不定的事情了,还是会求到他头上来。
结果如今一看小儿子结交的这些人脉,沈锐哪里还有不知道的?怪不得要如此维护这个弟弟,原来大儿子的底气就是沈江霖给的!
可是心底再如何翻江倒海,此刻也只能喜气洋洋地接受所有人的恭贺。
荣安侯府席开二十桌,大花厅内灯火辉煌,来往婢女端盘捧盏,络绎不绝,每一桌底下都放着炭盆,花厅角落里更是每隔十步就是一个炭盆,哪怕花厅大门敞开为了方便上菜,也没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沈江霖一圈酒敬过来,整个人已经有了些醉意,但是翰林院里的那帮人还不放过他,一个又一个跑过来给他敬酒,说是今天不能让新郎官清醒着走进新房,惹得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沈江霖叫苦不迭,最后只能装醉,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沈江云心疼弟弟,连忙帮着沈江霖挡酒:“诸位诸位,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别耽误人家新婚夫妻了,赶快将人送进新房,我继续陪着大家吃好喝好。”
沈江云都如此说了,又看沈江霖整个人趴在桌上,起都起不来,众人才笑闹着放过了沈江霖。
之前沈江霖和谢静姝的成亲仪式已经办过了,挑过盖头也结过头发,此刻谢静姝一个人在一间不熟悉的房间内,她也不敢随意乱走动,只拿眼睛去瞧。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红彤彤的,拔步床上的帐幔是红色锦缎,床上的大红被子上绣着鸳鸯戏水,床上洒满了花生、红枣、桂圆和莲子,象征着早生贵子,这张拔步床也是她的嫁妆之一,早早被抬了进来布置,上面的大红绣被也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更显的亲切了一些,除了这张拔步床外,还挑了六个樟木箱笼过来,里头装的都是她平日里要用的衣物和妆奁,剩下的嫁妆要等到明天她敬完公婆茶后才来收拾,现都堆在廊庑下的过道里。
除开箱笼和拔步床,这间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是她不熟悉的,四面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其中也有沈江霖的亲笔题字,八宝阁架上摆满了书籍,有几样小巧摆件,也看不出是古董还是现做的,总之是她不曾见过的,有一个五彩玻璃碗,在灯烛下闪着流光溢彩,仿若有霞光万道四散出来,又有一个红碧玺的剔透鼻烟壶,做成了小巧粉色桃子的形状,十分可爱喜人,当然,最吸引谢静姝的还是那些摆的整整齐齐的书册,但是谢静姝只敢在近边观望书册的名字,不敢随意拿出来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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