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在傅斯霆面前哭过“都是因为你”,并不频繁。
可现在却像是每天完全控制不住般,对着儿子张口就是指责和各种哭闹剥削。
傅斯霆还得陪着她去医院做后续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常是血糖高得离谱,每次都得留院观察。江月萍心情糟糕,那天中午看到傅斯霆按照医生吩咐送来清淡的菜肴,她又哭起来:
“你就给我吃这个,我就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现在嫌我拖累了。我还没死呢就这样虐待我,你们姓傅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医生护士都觉得她太过分,默默投来同情的眼神。
江月萍也算是透析室的常客了,这几年很多人看在眼里,这个儿子小小年纪遭受那么多磨难,却从不抱怨,只要学校能请得了假都会陪着一块儿来,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还被这样说,让旁人看着怪心疼的。
傅斯霆收拾了她不肯吃的饭菜,默默走出去。
出了医院,他蹲在路边大哭。
有没有人在乎他现在高三啊!从高二到高三,他打官司每天就够焦头烂额的了,还要应付妈妈发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住成绩的。
他真的好累,这一年除了跟律师联络就是埋头学习,甚至整整一年都没有空去一眼看最喜欢的厉非有什么新消息!
那周周末,傅斯霆没看任何复习材料。
只窝在床上,哭着把厉非这一年的新闻都刷了。那部一直没看的校园剧也看了。
他看的时候,一直幻想着,厉非能在身边就好了。他们可以互相安慰、鼓励,一起去吃好吃的路边摊,拉着手去河堤看风筝。
他会在他撑不下去的时候,张开手臂抱住他。
……
江月萍住院一个星期后血糖正常了,回家后做了顿饭,两个人又默默和好了。
亲人之间往往就是这样,被血脉绑定,再多的龃龉和伤害也断不开。
两人就这样又度过了一段貌似母慈子孝的日子。江月萍努力收敛脾气,也学起了煮姜茶、织毛衣,在傅斯霆于律所和学校之间来回奔波身心俱疲时,起码让他回到家吃上热菜热饭。
但傅斯霆已经经验丰富。
他享受着短暂的平和,时刻做好哪天她突然又发疯,或者找了个新男友再度从这个家里消失的准备。
傅斯霆以为,他妈最多也就能干出那么不靠谱的事。
他低估她了。
那是案子胜利后一个平常的早晨,他去取零钱。当输入密码后,屏幕上跳出的余额让他当场愣住——
账户里只剩下四位数。
傅斯霆反复刷新,数字依然刺眼地显示在那里。但怎么可能?
他妈的换肾手术,报销完之后的花费金额是十二万五。这十二万五法院判了被告承担,并在一周前强制执行成功。所以他的卡里现在应该有这十二万五,而不是几千……
傅斯霆的手开始发抖,站在at前脑子一片空白。但卡只放在家里,没有别人能碰到,唯一的可能……
傅斯霆冲回家里,声音都在发抖,"卡里钱呢?"
江月萍对着镜子涂粉的手一僵,明显心虚却轻描淡写:"哦,我拿去买了几份保险和年金,很划算的。"
"什么保险?"傅斯霆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妈,你是不是被骗了?"
傅斯霆拉着他妈就去找了保险经理。
那男人三十出头,笔挺的西装,微笑唇,说话温柔体贴。是能迷住中年妇女的类型。
男经理态度很好,声音平静:"合同是江姐自愿签署的,没办法取消。我们可是港城正规公司,其实这保险很好的,你们家的情况姐也都跟我说了。”
“是很适合你们家的健康保险,之后治病都不用发愁了。"
江月萍也附和:“是真的很划算!保障所有大病,存进去的钱十年也能全额取出,利息比银行还高……"
傅斯霆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他摇摇晃晃只觉荒谬。十年能取出来?再得一次癌可以全部报销?他都要被气笑了。
可那确实是正经港城保险公司,保单是真的,十年后返还也是真的。
可这十年要怎么办?
傅斯霆回家路上脑子浑浑噩噩,也许他再走一次法律程序,也能把钱要回来。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打一场漫长的官司了,何况跟港城的公司打官司和内地又不一样,不知还要多少麻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