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两人夸来夸去谢来谢去,竟没一个想到来谢谢恩师,广陵王世子登时有些不爽,轻哼一声道:“聪敏?”
他煞风景道:“这么久了才成功,不是笨是什么?”
“……”
李秀色默默给了这倒霉世子一记眼刀,未搭理他,朝着冰面走去。她将脚放上去,果然发觉这一回能站稳了,心间一时高兴起来,忍不住在冰上朝前多走几步,眼看着快要过到对岸,她脚下忍不住越走越快,谁料忽而只觉身子一滑,险些又要朝后栽去,却在这时被人一把揽住腰侧,稳稳地搀扶了住。
李秀色回头,正见是方才同自己一起前行的顾隽,他内功心法显然学得更牢固,见她此状,先是抱歉:“失礼了。”又担忧问道:“李娘子,你没事罢?”
李秀色愣了愣,摇头:“没事,多谢——”
还未谢完,忽觉有谁抵着自己脑袋,将她身子硬生生推正,又抬手用竹棍敲开顾隽揽着她的手,而后插站在了二人中间。
广陵王世子无甚情绪道:“行冰时不许互相搀扶。”
顾隽讶道:“昨昨兄,为何?”
颜元今看他一眼,面不改色:“修习内功便是如此。”
顾隽点了点头,立马诚恳道:“多谢提醒。”
“……”
李秀色莫名其妙看了颜元今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并未多想,再行几步便过了冰,长舒一口气道:“小小一桩庙罢了,竟在四周都摆上这些五行八卦,飞也不行、用些民间法子撒土止滑定也不行,若是没有半点身手的寻常百姓,岂不是要在这冰上摔死。”
冰上荧光渐歇,她朝那隐在暗中的庙宇望了一眼,喃喃道:“也不知李姐姐怎么样了。”
*
乔吟敲了半晌的门。
起初无一人应她,透过围墙的暗黄色光芒,可见其中应当是亮着灯的,定是有人在,却唯独听不见半点声响。
过了片刻,突然听见声声似狼的嚎叫声,嘶长骇人,仔细分辨,才认出是狼犬的声音。犬吠声随着嚎叫此起彼伏,倒让乔吟稍稍一愣,这院中似养了犬,还不止一条,甚至似数量极大。
她虽奇怪,却也没时间思考,只能大声呼喊,尽量不被那犬声压下去:“乐双、乐双散人在么?求求您,见我一面罢……”
也不知喊了几声,等了多久,内里才传来细微的动静,有人在院内道:“施主请回罢。”
乔吟眉心一跳,急忙道:“乐双散人,我有要事相求,还未见您,如何能回呢?”
庙门“吱呀”一声大开,内里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尼僧,面容慈和,对她立掌微微颔了一首,而后道:“此地并无何乐双散人,施主莫要再叫喊了。”
“不可能。”乔吟皱起秀眉:“这白牙谷并无道观,唯有此一座庙宇,周边布置又如此蹊跷,若非散人玲珑心,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您并非乐双,那乐双在何处,是在庙里么?”
她说着,等不及便要朝里冲,素来在外人面前循规蹈矩的国公府小娘子眼下也有失了分寸的时候,可她还未进门,便有跳出两个持棍小僧童,将她牢牢拦住。
“佛门重地,施主怎能擅闯?”
乔吟面上露出歉意,低声道:“我属实是没办法了,我有急事相求,我、我朋友他——”
“施主,”老尼僧缓声道:“我再说一遍,此地并无乐双散人,更没人能救你友人性命,您还是快快请回罢。”
说完,又道:“关门,送客。”
眼看庙门要被那两个小僧童关上,忽而从侧边伸出一只手来,牢牢扣住了门边。两个小僧童吓了一跳,唯恐夹着那人的手,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动作。
入目的是一位扎着双丸髻的小娘子,她朗声道:“我这姐姐可并未直言到底是何要事相求散人,大师,您怎么晓得那乐双有救人性命之能?”
老尼僧笑了笑道:“施主,佛门不杀生见血,您还是将手放了罢。”
“怎么,”小娘子身后不知何时又站出来个翩翩小郎君,气势多张扬,冷笑一声道:“她若不放,你敢让那两个小东西伤了她?”
李秀色回头,看了广陵王世子一眼,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底气了些许,多有些仗势行威的意思,点了点头,续转回头道:“大师不妨先回答我的问题。”
老尼僧只是淡笑,并不言语,倒是那两个小僧童异口同声道:“深更半夜前来叨扰,可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几位若是有心,明日再来罢。”
李秀色闻言,与乔吟对视一眼,后者听到那句“明日再来”,便知是有了希望,眼底终于露出亮色,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乔吟明日再来,届时希望散人可见我一面,多谢诸位了。”
老尼僧没有说话,只与两个小僧童一同对她颔了颔首,见李秀色终于放开了手,方才关上了大门。
*
离开那庙宇,首当其中是要寻一处落脚之地。
此地并无驿站,众人只得敲开一处较大的农家,借住一晚。那农户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俩,瞧见广陵王世子递出的元宝,便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忙竭尽所能收拾才出三间空房来。
广陵王世子理所当然地独自住了一间;乔吟与李秀色一间;顾隽、陈皮与沉睡的卫祁在住了最大的那一间,陈皮打了地铺,顾隽与卫祁在分睡床铺两头,倒也勉强不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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