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客厅只剩陈嘉玉跟姜姨。
姜姨过来时,对两人说的内容多少听了一耳朵,见陈嘉玉默默出神,她换上笑容:“小延这么些年都没过生日,今年结了婚,肯定得跟你好好过一次。”
陈嘉玉吃了块西瓜,捏着叉子:“您知道为什么吗?”
姜姨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了,安静了会儿叹气:“这孩子从小苦,他妈妈在的时候给他过,后来他妈妈去世了,他更不愿意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答案出人意料,陈嘉玉的确没想到跟他妈妈有关,犹豫了一下:“他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沉默片刻。
姜姨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是犯了疯病,在小延四岁那年跳楼自杀的。当初完全看不出病因,甚至前一天,她还跟我说小延钢琴拿了奖,要带他去游乐园。”
可谁知道不过几小时而已,暴雨如注的凌晨深夜,孟植宁抱着温延从郊区别墅的三楼阳台跳了下去。
温延只身上几处骨折挫伤,孟植宁却当场死亡。
听完三言两语,陈嘉玉的呼吸几乎停滞,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我以为……我以为是生病去世的。”
“当年的事情乱得很,具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担心孩子小小年纪,被亲妈抱着跳楼自杀,小延爸爸那边为了压下这事,统一了口径,说是车祸去世的。”
姜姨向来笑容满面的人眼下也唉声叹气,拍了拍陈嘉玉的手背:“所以你能跟小延在一起,阿姨很欣慰。”
……
回到卧室,陈嘉玉在床边坐了好一阵。
看着窗外明朗亮堂的景色,视野画面一转,她好似看到二十多年前,那个漫长无垠的夜晚,面容俊秀稚嫩的小男孩儿坐在满地的血水里,感受着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
机缘巧合下得来的信息过于厚重,沉甸甸地砸在陈嘉玉的心里,压得她突然喘不过气。
后背一阵一阵地开始冒冷汗,陈嘉玉躺到床上,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闭起眼,试图驱走那些幻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渐渐袭来,黑暗宛若长了触手,拽着陈嘉玉的意识陷入睡眠。
但或许是睡前设想出的那些场景,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是大姐哭着出嫁,一会儿是二姐面无表情的冷眼,还有阿奶身上腐朽又难闻的霉味。
梦境的最后,她好似又回到了玉带镇的那间小房子。
漏雨、潮湿、冰冷。
眼前突然燃起一片灼人双眼的大火,四面八方的风呼啸着让火苗蹿得更烈。陈嘉玉用尽全力往出跑,可怎么都到不了出口,直到她自暴自弃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团火的尽头深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然后那人倏然抬起头,一张仿若被剥了皮一般,看不清楚面貌的血淋淋的脸正看着她开怀的笑。
这画面在眼前停留了几秒。
被心悸感缠绕的陈嘉玉乍然睁开眼,腾地坐了起来,额角发心全是细汗,她抬眼,撞上正扯领带的温延。
“做梦了?”温延走到床边停下,歪头看她。
陈嘉玉盯着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停了会儿,她才像是刚从梦境里彻底抽身,神识回笼,哑着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十分钟。”温延观察着她浸了汗的脸,眉心微微拧起一点,“什么梦吓成这样?”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的经历让她梦到了旧事。
陈嘉玉移开眼,避重就轻地解释:“睡前看了一段鬼片视频,没事,我去洗个脸。”
说着,她下床进了浴室。
冰水的温度遮盖住梦魇后皮肤的滚烫,陈嘉玉双手撑着洗手池,缓过劲,擦干净脸朝出走。
温延刚摘下领带在手上缠绕,看到她出来,确认状态没什么问题,顺口道:“礼服已经送过来了,试试?”
“好。”
床尾凳上摆着一只黑色的高定礼盒,陈嘉玉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条烟粉色的缎面长裙。
她以为是简单的款式,没多想,拎出来回了浴室。
但脱掉衣服换上裙子以后,发现后背镂空,有一根大约宽一厘米的细带由上至下交错,最后在腰窝系成结。单凭陈嘉玉自己根本没办法弄好。
穿上很容易,可完全穿好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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