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亮明珠,照见孔宴秋满脸赤红,胸口处原本苍白的皮肤俱是沸腾一片,巫曦一咬牙:“那……那我给你揉一下?”
换羽期的孔雀没有说话,巫曦用手轻轻地戳着他的锁骨,只感觉到他点了点头。
巫曦的手指尽可能轻缓地顺着脊椎伸下去,滑进他背后的覆羽。
这些黑色的小羽毛烫得像一小丛火,同时软而光滑,在他的指尖下颤颤。他不敢太粗暴,唯恐稍一用力,这些绒毛就会捏作四散的火星,碎成柔腻的羽粉。
然而,孔宴秋的羽毛似乎对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它们就像有意志的活物一样,纷纷渴望地朝巫曦的手掌涌过去,在他的掌心挤挤蹭蹭,还蛮诡异的。
……不过,也蛮可爱的。
孔宴秋深深吸气,仿佛要把巫曦顺着鼻子吸进身体里。
这比世上任何仙丹妙药都要灵验,他的双手有魔力,轻而易举地减缓了那些深埋在骨肉之下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醉神迷的爱抚和热度。
他要死了。
巫曦的手指缓缓伸进后背,在那些水光柔滑的绒羽上画着圈,孔宴秋的翅膀就拱起来了,双肩也在止不住地打抖;当他的手指接近孔雀敏感的翅膀根部时,孔宴秋的脊梁骨就像软泥一样节节化开,整个人完全瘫软,平展地流淌在床榻之间。
他马上就要死了。
“感觉怎么样?”巫曦的鼻尖上沁出亮晶晶的汗珠,小声发问,“有没有好一点?”
好、好……好得不能再好,好得要命了……
孔宴秋哆哆嗦嗦,只是说不出话,他的舌头好像也融化了,酥麻地贴在口腔上颚,一点儿也动弹不得。见他只是抖,巫曦便轻轻地摩挲起翅膀和脊背的关节衔接处。
孔宴秋的眼皮也开始一阵阵地痉挛。
一股可怕的激情正在他的胸口处形成浪潮,他锋利的脚爪蜷缩又舒张,急切地想踩住什么东西,或者紧紧地锁住什么东西。既然痛苦已经消退,有那么一会儿,占有的强欲,以及亟待攻击的狂躁冲动,完全占据了孔宴秋的心神。
——他必须要保卫他的巢,还有巢中小小的神人。
附近的鸟雀太多了,危险的凶禽也太多了!他要驱逐他们,撕碎他们,用他们的鲜血和肢块来涂抹鸟巢外的领土,他还要展开辉煌的屏羽,在领地内摇曳往返,让神光一路映照到苍穹之上,使得千里之外的竞争者、觊觎者都畏惧地明白,孔雀的巢是不可进犯的!他要、他要……!
然而,当孔宴秋挣扎着从巢中翻转羽翼,撑起身体时,巫曦的指腹已经搓揉着滑进滚烫的羽绒深处,短而圆润的指甲,也悄悄地搔着那些最为痒痛的地方。
年轻孔雀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床榻之间。
“哎呀,都这样了,就别想着乱动啦。”巫曦笑着说,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孔宴秋刚才的表现是想做什么,而自己又打断了一个什么样的进程。
神人的手接着向下,掌心细嫩,整个按住了孔雀的脊背,也按进那些板得铁硬的肌肉当中。他能感觉到,孔宴秋实在抖得厉害,丰厚的尾翎也簌簌乱颤。
他只当他是疼,于是顺着他的翅膀内侧向下按揉,用指头肚分开湿热的羽毛,用了点力气,在那些痉挛打结的肌肉上刮梳了几下。
“还难受吗?”巫曦担心地问,
他不敢坐在孔宴秋背上,怕压到了他,只能稍稍靠在旁边,努力斜着调动起两条胳膊的力量,是以这会儿实在累得够呛,说话都喘着气。
察觉到他的吃力,孔宴秋勉强偏过头,暗金的眼眸像含着一汪荡漾的灼热春水,随时都能颤巍巍地从眼窝里淌出来。
“你可以……”他断断续续地吐出热气,“你可以坐……”
坐,坐在哪儿?
孔宴秋的脑子早就短路了,只怕脑浆子也早沸成了一些粘稠的浆糊。他的嘴唇一动,差点将一句“坐在我脸上”脱口而出。
“……背上!”他满头满脸的汗,仓皇地把这两个字跳出舌头,“没事,坐在我背上,我没事……”
实际上,孔雀交尾的第一个步骤就是踩背,只是巫曦还一派天然,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孔宴秋这么一说,他也就跨开腿,往他肌肉虬结的背上这么一坐。
睡衣轻薄,浸湿了热汗,这下,孔宴秋的腿根失控地抽搐,是真的疼得有些受不住了。
“你翅膀上的骨头在咯吱咯吱地响欸,”巫曦惊奇地说,有些心疼,“我给你捏一捏?”
为了支撑身体的重量,鸟儿的骨骼确实是中空的,孔雀翅膀也不能例外。那些大片的飞羽摸起来像极了柔韧的丝绸,水波般光润,并且非常结实,巫曦的手指捏到骨头的时候,又能摸出它们轻盈而坚不可摧,犹如青铜铸造,似乎风一吹过,它们就能奏响和声绮丽的乐章。
孔雀的翅膀直愣愣地翻转着,巫曦就用指腹搓揉每一寸紧绷的,嘎吱作响的骨骼,揉开那些紧张的关节。
他手上粘着淋漓的汗,眼睫毛上也尽是细碎的汗珠,按得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孔宴秋从不知道自己想要这个,需要这个,直到巫曦的手放在他身上。现在他已经非常确定了,没有巫曦,他就活不下去。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转过侧脸,瞳仁涣散,神情恍惚,朦胧炽热的暗金色眼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巫曦。透着热气的幻象,同时冲破混沌的头脑,降临在他眼前。
想要认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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