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曦瞅着他,定定地问:“这就是你的回答了?不再考虑一下?”
巫天汉大笑道:“改?我有什么可改的?你……!”
第二次,巫曦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一拳突如其来地挥出,重击到他的面门中央!
骨裂的脆响和鲜血一同迸溅,谁也不知他这些年究竟吃了什么灵芝仙药,居然有一把忒大的力气,直接将长留的新王砸得后仰飞出,像个破口袋一样摔出了好几米。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王子说,他提起拳头,扑过去就是一顿暴打。
都说乱拳抡死老师傅,他的拳头固然毫无章法,然而每一下都气力十足,像火炮似的,在新王身上重重炸开。巫天汉肯定想还击,可又谈何容易?
在业摩宫里,天材地宝流水般地挥霍出去,全被巫曦用来钻研做菜,最后吃进肚子。也就是大荒的登神之路断绝,否则他怎么着都能成了食神菜仙一类的人物。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意外展开。
转瞬之间,巫天汉便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方才,他不过是“像”破口袋,然而此刻,他真的成了一只血淋淋,糟烂烂的破袋子。巫曦骑在他身上,他的拳头坚决,脸孔更是坚决,白皙眉心中的一点红痣,使得他便如石身不坏的佛像,凝聚着铁一样的决心。
他竟想就这样,一拳拳地处死他的兄长!
这时候,周遭呆若木鸡的人群才反应过来,他们呼喊着救驾,忙不迭地拥挤过来,然而,巫曦转过头,厉喝道:“守生!”
淡淡的金光凝聚在他周身,身为长留的王族,他当然拥有这样的特权,他身下的巫天汉同样有,可惜,巫曦砸中正脸的那一拳,已让他彻底说不出半个字了。
“过去,有人教我不要忽视那些恶意、侮辱和难听的话,”巫曦轻声说,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不自觉地颤着,“好吧,教我的其实不是人,是一只坏鸟,但他说得没错——我早就该这么做了,大兄,如果我能早一点,对着你的脸狠狠来几拳,把你打得半身不遂,只能瘫在床上过活,你就不会成了这么一个罪人,你就不会……闯出这么大的祸。”
他微微喘着气,从奄奄一息,被打成一堆肉饼的新王身上站起来。
“放了我阿嬷,司膳,司珍,还有过去陪我玩的宫人,”他重复道,“我还是可以履行这个婚约。放了她们,让她们离开长留。”
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些兜帽人。
然后,我再来收拾你们。
作者有话说:
其他人:*逼婚,毫无意义地展示,炫耀聘礼的财宝*看啊,多么辉煌!
巫曦:*不感兴趣,低下头抠指甲*嗯……中午吃什么呢?
其他人:*继续逼婚,展示送亲队伍的规模*看啊,这么隆重的场面!
巫曦:*发现一只小甲虫,笑哈哈地跑去抓*哦耶,是甲虫!
其他人:*因为被忽视,非常生气,一把抢走甲虫*你应该认真听我说!
巫曦:*想哭,但是化泪水为愤怒!挥拳出击*啊哒!
其他人:*尝到厉害,立刻被打飞了*哎哟!
第66章 净琉璃之国(三十四)
兜帽人盯着巫曦,目光变得复杂玩味。
巫天汉没有什么好救的,自始至终,他就是用来牵动巫曦的一枚棋子。对于一只孔雀,而且是雄孔雀来说,再没有比“夺走另一半”更残酷的报复了。
天门即将洞开的消息,毒龙当然也知晓。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会是朋友,只能是敌人,俱时龙王太老了,一个老且不死的敌人,正意味着它同时是世上最了解孔雀的生物。
从它打探到孔宴秋的身份,确认了他是被金曜宫在三百多年前丢进大荒的弃儿之后,这个连环计就开始在它冒着毒水的心中酝酿。它精心挑选了下一步的棋子,送自己的第二子前往长留,作为巫天汉的“宾客”,潜伏在绝对安全,拥有守生坐镇的神人国度。
恰恰好,巫天汉是个目光短浅,志大才疏的蠢货。
倘若他没有因为害人而一时心虚,召见那个幸存的孩子问话,他的妻儿就不会染上龙毒;倘若他不是只想着解决眼前的祸事,赋予毒龙进入长留的权力,他就不会被蛊惑,被强迫……年迈的长留王当然也就不用死。
可多么遗憾,他太好用了。
孔雀对伴侣的独占欲世人皆知,俱时德叉伽十分清楚,幼时被抛弃的经历,长年累月的恨意,五感缺失的生活,早就把黑孔雀折磨透了。一只半疯不疯的孔雀,势必不会允许那个小小的神人回到局势诡谲的故国,他只会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攥着对方,而神人肯定也对故国的巨变,以及生父的死讯一无所知。
于是,在傀儡登基即位之前,大量的商队,旅者和求学客就被有意无意地遣往业摩宫的方向,在他即位之后,大量关乎长留王死讯的流言蜚语同时散布到了业摩宫周边的神人国家——
“那个小神人一定会回来的。”老龙王诡秘地低语,“一切就是这么巧,玉京天阙马上就要开启,长留却出事了,他会怎么选,黑孔雀又会怎么选呢?”
论起玩弄人心,操纵奸计,它的对手不过是一头刚刚蜕羽的幼稚孔雀,一个堪堪成年的柔弱神人,何况敌在明,它在暗,一对可怜的小小爱侣,要如何才能脱出毒龙王的掌心?
正因为龙王是如此老谋深算,城府奸滑,身为它的子嗣,毒龙王子才不会将巫曦放在眼里,如今孔雀不在身边,一介小小的神人,又能翻起什么花样?
所以它们半是惊讶,半是轻蔑地旁观了巫曦将巫天汉打成一堆只会喘气的肉,就像人类围观小猫小狗打架一样。如今面对巫曦的要求,毒龙王子同样无所谓地应下了。
再次见到阔别数年的旧日亲故,巫曦的衣襟上还沾着长兄的血,他扑到年迈阿嬷的怀抱里,怀恋地吸进她身上温暖的皂角淡香,再依次拥抱了司膳和司珍。几年过去,她们的容貌不改分毫,眼中却带上了戒备的惊惶,充满恐惧地望着那些头戴兜帽的龙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