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厂花之争 第105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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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一挥,将拒接的茶掀翻在地。一身周正衣袍瞧着盛气凌人。
脆碎茶汤溅她脚前......她自若从碗盖上飞眼出去,不紧不慢清嗓。
“你们都察院照是一群谄谀之臣,说是法司,暑热大旱之时你们各个潜身缩首、苟图衣食。”
“本督与内阁拟引河灌溉民田、凿井牵水、修建避暑草亭之时你在做什么。”
字字松脆:“我个阉人该发的旨发了,该拨的银两拨了,该监的人派了。你个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在室内纳凉吧。此刻与我说阉人误君害国?你瞧清究竟是谁误了君、害了国?”
“不是你们这帮啮噬百姓的腐儒?本督的东厂随时能调册,叫你看看你们这群大儒是如何建树家国的。胥吏舞弊、贪官横行,操弄政治,贺大人可要移步一观?”
左佥都御史贺大人脚下蹒跚,心口急涌,一道闷腥冲顶上去,叫他一阵头晕目眩。
这些他替同僚辩不了。清官有,脏官更甚......自上而下,若真要剐改,除去廷内这群阉宦,朝内也得剜肉。
她说罢一饮到底,将碗递于旁人。

陆斜你骂不得,谁不知他是无辜成了这番模样。陆詹事当年大冤,朝廷皆知,大人身为唤得一声表字的好友,怎么不替好友跪谏诉冤?怎么没照朋友之义救下他的遗孤。”
一身仁义礼智信倒是分毫没用在该用之处,尽在嘴上与人斗锋上。
“他如今在司礼监有些事不得不行,非他之恶、之奸,你于法司官员、亦是长辈、或为陆詹事挚友,都不该评述他半个字。”
“廷内阉人大人随意张口斥骂,本督亦是,但大人可有言他一二字资格?”
祁聿行词并不尖锐,道理却杀人的很。
左佥都御史脚下一阵踉跄朝后仰跌,祁聿冷冷看着,哼嗓朝后面容堂转身。
这人是陆詹事好友,约莫家里没出事前陆斜是见过这位‘长辈’,以致她不敢尽骂,怕搅了陆斜于人那片良心。
陆斜看那道肩有要转之势,忙轻身轻步回后堂最远那道椅子里。
进门看见陆斜耷拉脑袋窝缩椅子里,比她还高的人此刻颓得不成样子。
她走近,指尖推推陆斜肩胛。
“守法、求言、纳谏、去谗佞、却贡献、勤民、励忠节、报功、警戒、弭灾异、屏异端、评古、恤刑、赏罚、宽赋、恩泽。你爹前前后后七年间作出的十六谏,真的很了不起。”
“我书案有套首印,至今珍藏不舍开封,要我背于你听么?”
阉人遭骂在衢州已然习惯了,入宫祁聿看不见的地方自己也不是没被人骂过。
可此刻听祁聿这样说,他鼻头是真酸了。
因为这些谏言许多官员看都懒得看全,祁聿竟然全会背。还用这等东西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那些端正枯乏的官谏能哄人。
陆斜哽了下嗓,心下憾然:“你要是能做我爹的门生,定会是他来日的接班人。我两位哥哥比你不如,没假意抬你,当真的。”
四年前他都是这么觉得。
太子登位,他爹一定会进内阁,祁聿若真是他爹的学生。就他这般博学行事,朝廷高位少不了一席。
祁聿太可惜了,他这么些年遇着唯一位最可惜的人才。
祁聿听他声音闷颓轻晃,蹲下身,头遭心甘情愿仰头看陆斜。
“当真?”
她很认真的等陆斜回答这一问。
眼下祁聿毫无姿态蹲他身前,这种屈尊哪里像廷内的掌权人。
祁聿一身赤红盘金的职袍落在地上,散在他膝上、脚面。
陆斜听出他言辞认真,望着祁聿眼睛,狠狠点头:“当真。你屈于内廷太可惜了。”
陆斜抬手想碰碰他,却又不知落手在何处,就这样垂颈看着塞满眼底的人。
她由心地灿然一笑。
祁聿,听到没,陆詹事的儿子说你会是陆大人来日的接班人。
看着陆斜想动无处安放的动作,她拍拍他膝头。
“陆斜,你在司礼监任职、乃皇爷心腹,朝内同级只有畏你的份、以下叫他们滚,以上——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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