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这些年死罪也算罄竹难书。
刘栩有些无奈,唇角颤抖:“我值得你用命来杀,你恨我真是恨得厉害。”
她好似五感尽失,此刻完全听不清刘栩情绪,他的嗔怨怒恨统统不明。
自己的此刻亦不明。
祁聿指腹揪住衣裳,心思绷紧,平缓地吐纳每口气,试图叫自己理智些、再理智些。
“翁父内廷一手遮天,我与天斗本就毫无胜算,能到这般地步也有您对我的偏疼。凡是您心狠半分,我早死了。”
“殿下不杀?看来翁父还有超脱自身千万死罪、能诱来日君心之物,我竟九年未知。”
刘栩敢如此笃定出口,定是算准她力有未逮、没法子逆天改命,原来至今她连刘栩底牌都没摸不到。
祁聿倏地体内胀涩,在缓缓流失许多精力,但此刻她强行叫自己打醒意志。
今日生死一遭叫她再窥探些旁的也是好。
刘栩抬手落祁聿帽上。
祁聿是无望挣扎,就动也不动任刘栩如此,修白颈子却明显绷紧。
脑袋轻轻扭到一侧,两人视线一撞,她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刘栩定睛看他,祁聿一双颤着水色、惊惧又沉静的眸子实在吸人。
细瞧下,他还正摸索眼下情景,寻着与自己有利的信息点,真是‘死到临头’不咽气就决不罢手。
“你当年敢跪在我面前与我以身做赌,不也是咬定我予你有份偏私。”
“你说你不自戕,有人能逼你求饶便任我所为......我以为我有胜算、且是轻而易举,可当我听到第一柄刀架你颈子上你闭眼之时,我就知道内廷无人能奈何得了你。”
刘栩感知到掌下的轻颤,也感知到掌下坚韧强忍,更能感知到祁聿绝望。
他也想如愿叫人高兴,可祁聿要的是他的命,他给不了。
刘栩声音下难得透出疲惫。
“棋局之上胜负不在力敌,在布局;世事之中成败不拘勇猛,在筹谋。你以我一丝偏私为刃,在廷内也算无往不胜。”
“十六入司礼监随堂,十九为秉笔,如今二十三掌东厂。是我疼你?是你用尽所有一步步走到如今,说靠我偏私概不全你的本事。”
刘栩语下浸出欣喜,满满对祁聿的骄傲。
“本座这份偏私何尝未给过李卜山、未给过陈诉,就连边呈月、闫宽我也给过,他们如你么。”
他看着祁聿慢慢死去的神色,喉咙噎了噎。
“陛下数十年前‘顽笑’似闹了句废太子,惊了殿下数年,朝廷大臣于太子开始行模棱两可之道,五六年前你抓住他心底症结投靠过去。”
“四年前你给殿下亲手做出的大祭案,以流言使太子立于摇摇欲坠之地,御前一句‘太子身旁有怠忽之人’,太子左右春坊处置了不少人。四方群臣看清这位敦厚之君,激起众臣万民引护、两京学子宫前跪谏太子无辜。”
“太子一时‘犯错’,却成了所有人想拥护的储君。你如此反其道行之真是大胆,他如何敢听你胡言乱语的。”
殿下此前名声一直中庸不上不下,因多年前皇爷一句‘废太子’,不少朝臣在殿下面前畏首畏尾不全然尽心辅佐。
生怕哪日陛下提位皇子,易了储君。
太子身旁那么多人,怎么就是听她一人胡言便能行的。太子不长脑子?他身侧老师、辅臣都不长脑子?谁没促成此事。
这顶锅叩得着实太大,她一人背不动。
不过此事确实是她五年前谏言,殿下考量一年后才应允冒险一试的。
刘栩轻哼。
“四年前以泼天民心臣怨、无数杀孽促开西厂。所以宫内外杀得昏天暗地你在内廷朝边呈月下‘战帖’,想将他扯下自己做秉笔,日以继夜熬出判仿首名为辅,西厂一开就会落你身上。你是不是与殿下说日后会以西厂护他私行?”
“四年前你开成了,是我按下的。”
祁聿哽了口气。
“原来如此。”
是说那种泼天血案,东厂、镇抚司细数下也存逾越君主令,民怨臣心都要压不住。
陛下启用西厂说监察厂卫,以此给个群臣百姓个交代也顺理成章,怎么就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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