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老头也是个奇人,平日里甚少出诊,但一出诊,治的全是要命的大病。能从阎王手中抢人,他要价高点,村民们也捏着鼻子认了。
虞明窈意识自己这条命,救下有多难时,抬脚就准备给桃婶子两口跪下,桃婶子眼疾手快,一下搀住她。
“妹子这是作甚?人,相逢就是个缘分。莫见外。”
桃婶子爽朗一笑,丝毫没将虞明窈心中的纠结、难为情放在心上。
但虞明窈哪里坐得住?尤其在桃婶子将偶尔吊着两串鼻涕的牛娃,带回来给家里帮手,让他先不去学堂了,她更知恩义深重。
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活计一点不成,好歹认识几个字。
她怯生生提出教牛娃认字,桃婶子眼一亮,对她又是一顿夸,没丝毫犹豫,就将牛娃交给她了。
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牛娃今年七岁,花姐儿今年四岁,她索性一起给开蒙了。看她教的有模有样,桃婶子干活之余,夸得天花乱坠,这不,短短十来日,隔壁村有些交不起束脩的,都会提着一包糖、两块腊肉,来杏花村找她,莫让自己孩子成个睁眼瞎。
虞明窈在这种日子里,既战战兢兢,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
她虽是一个不知过往,也望不清前路的人,但她,是一个有用的人。
清浅的笑意浮现,虞明窈双手环抱着竹篓,来到村口那棵大榕树下。
榕树下的水池子,平日里惯有人,几位婶子见她来了,立马将上游最好的地,让了出来,有的,还帮忙冲了两桶水,让这青石板更干净点。
虞明窈回以一笑,将竹篓放下后,将衣物一件件拿了出来。
平日里桃婶子家也不让她多沾活计,她最多就洗洗自己的衣物,偶尔给桃婶子打打下手,递递东西。
“哎呦,天老爷!这就是那什么浮云锦吧?托窈妹子的福,我可是第一次见。”
黑脸红婶子看向虞明窈,惊叹之余双目精光四射,“窈妹子,你那夫家还没音信?要不要……”
春婶子立马打断她的话:“人窈妹子,每次来这洗一次衣,你就要上手摸一次,惊叹一次,你这黑心肝的贼婆娘,就不能让人安生些,非得逢人就推销你那老光棍侄子?”
红婶子听了一脸心虚,好在她肤色黝黑,脸也黑,就算臊了面色也看不出来。
她继续理直气壮:“窈妹子是会识字的读书人,我家铁娃都在那念书,我怎可能这般不为她着想?”
她看向虞明窈,一脸八卦,非得以为周遭人都听不清,凑过去低声道:“隔壁村的隔壁村的隔壁村,有个秀才老爷,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出头,正是大好的前程,要不你?”
虞明窈:……
婉拒了哈。
她长舒一口气,纵然这一幕隔两日就要重复一次,她还是抵不太住这些婶子们的热情。
她虽那些三从四德,夫纲伦常,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她每日来这,听这些婶子们东家长西家短,成日议论谁家行谁家不太行,让房中人守活寡。
婶子们唾沫横飞,她面红耳赤。她可至今,连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都不知道哩,光从婶子们的谈资中,知晓要吹了油灯,躺在一张榻上。
床吱吱呀呀晃得越久,就越行。
其他的,一概不知。
虞明窈羞得抬不起眼的时候,一层粉从雪白的颈脖染到耳尖,她本就容貌娇艳,一这般更叫人惹不开眼。
这不,又有一个路过的,光目不转睛去了,扑通掉到池中了,才发觉。
“这都第几个了?”
春婶子望着那后生逃窜的身影,捂嘴偷笑,其他几名妇人,一并挤眉弄眼。
虞明窈捏着手中衣物,脸越发臊得慌了。
她腹中孩子,快五月了。前两日那怪老头路过,还没好气给她把了下脉。说当时如若不是察觉到她体内所用药物,有故人的痕迹,他才不做那赔本的买卖。
虞明窈也是这时,方知那时怪老头花了好几味百年人参、上好的灵芝这类的名贵药材,才将她的命,腹中胎儿保下来的,要不然,凭桃婶子家那点束脩,怕是一根人参须须都买不到。
听完,当时的她,又是一番热流涌过,不尽感激。
想报答这怪老头,可她除了一条命,一无所有。
虞明窈抚着腹中存在感十足的孩子,一阵恍惚。
她这般时不时陷入愁绪的模样,众婶子这些时日,也见得多了。毕竟她模样生得这般好,性子也温柔,又有了身子,谁会不心生怜意呢?
她们虽是山村野妇,可有些事也是懂的,那些规矩大的权贵人家,若是丢了媳妇,不是当人没了,就是想寻人的,寻到了也会介怀流落在外之事。
窈妹子生得这般美貌,难保夫家不会怀疑她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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