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摇摇头,看着魏承叹气道:“我读过几年书,识字但写不好,这些联儿还都是我从镇上那书院收来的,那些读书人眼睛长在脑袋上,明明都穷着没米下锅了还装出一副君子节气,对我等小贩没有好脸色,不过万行读书高,能读书还是去读书,你瞧瞧,这人家会写字在家里赚钱,我这儿不会写只能天寒地冻的在这儿跑摊卖货。”
魏承没说旁的,读书烧钱,只看魏家那个魏志他学得还不怎么样,见天在屋头大吼大叫,他每月买笔买墨买纸还有先生的束脩就要不少银子,他在魏家时常听二房三房因为魏志的读书钱生方老太太的气。
而他既没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想法也没那些出入朝堂的抱负,更何况他还要养自己还要养罐罐,没钱也没时间混在书院里一读就是十几年。虽说不读书,但他倒是想学完算盘就去学写字认字,只要有了能看会算的本事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短手于人。
他道:“就给我来你刚刚说的那套联儿就成。”
又道:“字么,就要你先前说的岁岁平安节,年年如意春。”
摊贩道:“拢共十二文。”又唰唰多拿了几个小福:“看你这小子有眼缘,多给你几个。”
魏承谢过摊贩,带着罐罐继续往前面走,看到好多人都围着一个摊前,仔细一看就看到有人再买些炒熟的西瓜子和香喷喷的栗子,还有热乎乎的烤甜薯。
一到年节儿,这些零嘴干货家家户户都买些备在家里,若是来了人好用来招待客人,就算再穷那也不能大过年的被人说穷酸。
魏承摇摇罐罐的手:“咱们也买些西瓜子和烤栗子回去?”
罐罐道:“好!”
西瓜子就是西瓜种,炒熟的西瓜子皮薄仁厚,口感香脆,遇到那喜欢吃的人能一嗑嗑上一天。
过两日又要下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镇上,于是魏承就买了二十文的西瓜子,一包香烤栗子五文钱,但又一想到马豆苗和豆苗娘也来镇上了,魏承又多要了一包。
他和罐罐一边走一边分着吃栗子,罐罐不会剥,魏承就剥好送到他嘴里,鲜甜绵软的栗肉把小娃香得摇头晃脑,背着小背篓欢乐极了。
魏承没忘了正事,离开这片摊子就带罐罐去了布行,好巧不巧竟然看到了豆苗娘和豆苗,这母子俩竟然还在布行没有离去。
豆苗一开始还像受气包一样拉拉着脸,见着魏承和罐罐了,连忙跑了过来:“承哥!你俩咋来了!”
“豆苗哥,给!”罐罐将油纸包装着的热乎乎的栗子送到豆苗手边。
豆苗就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烤栗子!谢谢罐罐!”
想到什么,咽咽口水又一推:“你俩留着吃吧,我家里有我娘煮熟的呢。”
魏承道:“我俩吃了,特意给你和婶子买的。”
他又看了眼和小二一起翻货的豆苗娘,道:“你怎么拉着脸,你娘又骂你了?”
豆苗娘看一眼他娘,悄声对魏承道:“我娘想给我做身衣服,过年去舅舅家给她长长脸,可试一块布她说不抬脸,连着试了好几块她都不满意,眼下小二正给她找呢,你说说,我爹我娘都不白,我能抬脸到哪去?”他又看一眼魏承和罐罐,羡慕道,“你俩要是不说真像亲哥俩,都这么白净。”
“豆苗,过来!”
豆苗娘也就是华娘子一转头就看到了魏承和罐罐,有些惊讶:“咦?你俩怎地也来布行了?”
魏承没有隐瞒,道:“入了正月山风忒大,晚上炕烧得再热也不顶事,我来想买些棉花做床厚实的棉被子。”
华娘子点点头:“那是该买了。”又道:“买回去棉花婶子给你俩做,银子够不?”
“银子够。”魏承道:“那就麻烦婶子了,这工钱您得要,不然我就在这镇上做了。”
华娘子嘶了声:“可别往火堆里扬钱,我给你做就是了。”
褥子被子都要做,华娘子估摸着怎么也得三斤棉花,这就花去了一两六百八十文,又扯了块比粗布能好上一些的布料做褥套和被套,这就又花去七十文。
魏承数银子的时候华娘子没在他跟前看,也不知道他手里带了多少银子,但看这魏承眼睛也不眨的掏出近二两银子,华娘子看得直咂舌,忽然听到像是鼠耗子在嗑东西嘎吱嘎吱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是自家豆苗和小娃正猫儿在那吃栗子。
这样一看,同是八岁的孩子豆苗和魏承差得忒大些。
“婶婶,吃。”罐罐墩墩跑过来,捧着剥好的有些碎的栗肉送到华娘子眼前。
华娘子摸一把他小脸,心都要化了:“哎哟,小娃还给婶婶剥栗子吃啊。”
她又叹了口气,得,她家豆苗和四五岁的罐罐比差得也大些。
华娘子最后给豆苗选了块湛蓝的布料才满意,她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布行,就听到对面香糖果子铺子有人在吆喝:“新做出来芝麻酥子糖,粘口麻糖,秋梨子膏糖,南边来的姜糖……”
华娘子道:“魏承你和小娃买糖不?我要去买两块,到时候过年招待豆苗舅家人用。”
魏承低头看一眼听到买糖眼睛都瞪圆了的罐罐,想了想道:“我也买些。”
华娘子在心里感慨,这魏小子看来是真的有赚钱的门路了,做棉被为了保命护体也就算了,这糖竟也舍得买……她倒没别的想法,只是为这承小子和小娃高兴,自然也不会嘴贱去和旁人讲些什么。
人人都说糖贵,可年年这个时候来到香糖果子铺子的人都不少。
倾斜的货柜上摆着不少各样颜色的果子蜜饯。
魏承听了一嘴,最便宜的野楂糖也要十文一两,而这野楂糖也只是把野楂煮熟晾晒成干,又洒上一点点糖浆裹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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