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几大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同样是差了将近半轮的兄长,贺家那位大她九岁的哥哥就比谢妄檐要好相处得多,不仅会带她出国游荡,探亲假内还为耐着性子给她辅导功课。
谢路贺三家的小辈里,就谢妄檐最清傲,身上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收回思绪时,谢清檐正在致辞,拢共不过五句话,清冽低磁的嗓音引得后排女生疯狂尖叫,场面堪比明星发布会现场。
许夏拽着路青槐的袖口,压低了声音道:“妈呀,看看谢妄檐这颜值、这气质好顶,你这近水楼台不捞青多可惜。”
“……”路青槐眉心微跳,偏开视线,“你还不如祈祷我暴富来得现实一些。”
毕竟谢妄檐不近女色的传言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圈,早些年伤了多少名媛的心,如今谁也不敢攀折这朵高岭之花。
大概是考虑到谢妄檐时间宝贵,典礼流程拉得很快,拔穗礼由慈眉善目的校长进行,路青槐作为计算机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待会要上台。
许夏忽然拉住她,路青槐目露疑惑,“怎么了?”
许夏从包里拿出一串用淡蓝色绸缎穿成的茉莉花环套在她手上,这才满意了,“去吧,这样拍照好看。”
茉莉香气清淡,在学士服的宽袖下也并不显突兀,路青槐也没纠结,悠然上了台。
计算机学院总共就三个学生代表,另外两个都是男生,路青槐显得分外惹眼。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让谢妄檐代为拔穗,寓意结业欣喜,工作顺畅。
路青槐的目光也跟着众人落在身姿矜贵的男人身上,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须臾的沉默让现场的氛围凝滞下来,善于交际的校方领导打着圆场,他却簇然起身,跃步上了台。
路青槐穿上高跟鞋才堪堪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他面前显得愈发娇小玲珑。
旁人可不知道两家交好,在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是素不相识、地位差宛若云泥之别的,待就业的学生,覆手为云的商界妄贵。
出于礼貌,她抿唇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仰头对上那双幽潭乌寂的长眸时,他冷淡的嗓音似大提琴声般刮过耳膜。
“大学毕业是人生启航的第一站,祝愿你前程似锦——”
似兰似茶的香气随着如玉般的指节拨动着她头顶的学士帽席来,路青槐明显感觉到一股倾略性,将她腕间的茉莉香气都染淡了些。
他语句稍顿,“未来可期。”
路青槐弯腰稍鞠躬,“谢谢谢先生。”
他淡淡颔首,并未多言,转身在校方领导的引导下落座,古井无波的神情,仿佛不论眼前的人是谁,他都会斯文有礼地送上这个祝福。
随后是校长发言,全程贯穿[任凭风雨,自信征途]的主题,台上有多振奋人心,台下就有多安静。
毕业典礼尚未结束,谢妄檐便以稍提前些许离席,企业同学校的合作往往少不了一餐饭局,这是惯有的事,路青槐并不觉稀奇。
许家已经安排了许夏入职,为了方便上班,她搬去了cbd附近,跟路青槐刚好处在不同路的两端,因而送别许夏后,路青槐只有划开打车软件。
最近天气多变,寒潮比往年延缓了两个青,又逢突发暴雨,网约车订单饱满,光是前面排队的都有几十个。
路青槐突然想起谢清泽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开车过来接她,她也不至于拒绝家里安排的司机。
现在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路青槐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兴师问罪。
谢清泽连声道歉:“真给你安排了车,还是辆劳,这么显眼的车你再仔细瞅瞅,连号的。”
劳斯莱斯?谢清泽哪买得起这么贵的车,就算是租,连号的京牌车主也不至于出租吧?
路青槐想那家伙多半又在忽悠她,挂断电话。
一辆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缓缓冲破雨幕在她面前停稳,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眼熟的年长面容来。
司机杨叔见她站在雨中,连忙下车替她收伞,又拉开副驾驶的门,恭身道:“路小姐,站在这冻坏了吧?”
常年跟着谢妄檐一同出行的杨叔出现在这,后排坐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路青槐礼貌问好:“杨叔。”
她温和笑道:“不冷的,哪有那么娇气,淋点雨又不会感冒。”
语罢,又朝后排的人颔首,连语气都不自觉变得乖了许多,“檐哥。”
对方不言。
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路青槐悻悻摸了摸鼻子,又在心里骂了谢清泽一百遍。
正欲矮身入座,冷磁而没有波澜的嗓音响起。
“坐后排来。”
先前路青槐怕杨叔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小心地挪动着两人的间距离,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都快贴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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