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楼强迫自己笑,必须得笑,直到嘴角肌肉都变得僵硬。
深夜里,他才会溜进姜宝梨的房间,眼泪一个劲儿一个劲儿地淌着。
姜宝梨怕他哭出声,被邝琳听到会挨打,她紧张地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将纤细的手腕递到他嘴边——
“嘘,别出声,咬这儿。”
后来,她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一堆冷笑话,笨拙地讲给他听,就为了让他在这天能开心一点。
长大以后好多了,不必再躲躲藏藏,虽然也不能张扬,但可以去看望母亲了。
每年这时,姜宝梨都会悉心备好一束沾着晨露的百合,那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她陪他去陵园,走在他身边,像一道影子。
沈毓楼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需求——
他骨子里渴求着被珍视的感觉。
姜宝梨曾将他奉若神明,凡事都为他考虑,连穿衣打扮都要合他心意。
小渔村捡回来的小野猫,用全部的生命,爱着他,卑微又虔诚。
她依附他,需要他……另一方面,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后来,他为了讨得乔沐恩的欢心,也会勉强自己去顺从她。
可事到如今,角色颠倒,他才是居上位的那一个……
乔沐恩很蠢,蠢不可及,她始终意识不到,这段关系里谁才是执棋者。
她仍旧在面前使着小性子,要他迁就她,哄着她,一如过去三年。
也许,她从来便看不起他私生子的身份……
念及至此,沈毓楼胸口闷得发疼。
……
中午,姜宝梨拎着帆布包从排练厅走出来,准备去对面的意式简餐厅吃个饭,然后去私人的休息时小憩片刻。
却在大厅的回廊边,见到了沈毓楼。
他倚在大厅的罗马柱旁看手机,一身整肃的黑西装,挺鼻薄唇,眉眼生动。
他有着一张很经得起推敲的皮相美人脸。
姜宝梨有些讶异,今天这日子,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毓楼哥,你怎么来了?”
沈毓楼回过头,看到她。
她穿着日常宽松的t恤长裤,发丝挽过耳鬓,耳垂有一枚小巧的白珍珠。
倒是难得,平时她不怎么喜欢化妆,今天倒是带了点淡淡妆,很精致,一双狐狸眸更显灵动。
只是看看她,心里的淤堵便散了很多。
“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去看
阿姨的吗?”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不开心的时候,永远有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接住他的情绪,是多么珍贵和幸运啊!
他好想抱抱她,但他不敢,也不能。
“今天先不去了。”沈毓楼忍着心里的滞涩,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意,“下午还有点事,晚上过去。”
姜宝梨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她知道沈毓楼内心深处藏着对母亲多么深厚的爱意,过去什么事……能让他在忌日这天放弃去看望她。
沈毓楼收敛了眼底沉沉的阴霾,说道:“今天乔沐恩约了试婚纱。”
说完这话,他观察着姜宝梨的反应。
姜宝梨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也仅限于此,没有太多别的情绪,更没有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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