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3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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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莲大师”前脚刚走,后脚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柳重光便因为车马劳顿以及水土不服而病倒在床。湛玄做足了“忧心妹妹的好哥哥”应有的姿态,一直陪伴在“妹妹”的身边不曾离开。而身为马夫“李山”的宵和更是忙前忙后,被支使着采买药物、买糖水、买话本……买各种能给任性大小姐解闷的小玩意儿。实际上,宋从心与梵缘浅都已经从城中脱身,在姬既望的帮助下躲在一处海边的岩洞里。
“……拂雪,没有关系吗?不然还是换我去吧。”湛玄看着收拾行囊的宋从心,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师兄,我和佛子一同前去是最稳妥的。师兄修为最高,亦有名望,在解决魔患事件以及组织各路弟子方面,师兄比我有经验。”宋从心很有自知之明,虽然她也曾统筹过数百名弟子共同对敌,但在组织人手以及解决突发事件这一方面,她不如湛玄,“师兄是我们最大的后手,万一出了什么事,师兄要尽可能稳住前方的战线,让海民尽快撤离。师兄,请相信拂雪。”
“我当然相信。”湛玄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少女淡然却不曾有过丝毫动摇的眼神,“拂雪也要记得,小心谨慎,切勿冒进。我辈修士虽然身负镇守九州之责,但魔患难有平歇之日。无极道门不是一手遮天的圣人,这也绝非是一家之事。凡事都以自身性命为重,答应师兄,好吗?”
宋从心回头看着湛玄恳切的神情,心想师兄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这要是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我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想是这么想的,宋从心面上却依旧冷淡自若:“我明白的,师兄。”
宋从心收拾好行囊后便翻窗离去,湛玄与宵和的任务也不轻松。他们需要在城中为她们打掩护,另一方面则是要将情报传递出去,请求增派支援。目前重溟城中的情况未明,但三十年前消失的城主之歌再现人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归墟再临之事扑朔迷离,甚至还牵扯出了失落的氐人国以及亡海者,而让人感到困惑的是,本该成为他们此行心腹大患的涡流教却至今都不见踪影。
“外道往往隐藏于众生低谷。”湛玄提起涡流教时,平日里温和的笑容都尽数敛去,于默默处生出了几分冷意,“此事便交给师兄吧。”
解决外道也是仙家弟子需要做的事情之一,然而这些外道往往会伪装成普通的平民百姓从而大隐于市。他们的行为举止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这也是宋从心决心前往深海而非留守重溟城的原因。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可以轻易释怀的事。
虽然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逃避,但比起审讯与处决外道,宋从心宁可去和满身粘液、扭曲畸形的亡海者为敌。
宋从心回到了滩涂,先是看望了一下捧着留影石死记硬背各种旋律、看上去已经双目成空随时都可以坐化的梵缘浅,之后便在浅海的一块礁石边,找到了浸泡在海水中、神情恹恹的姬既望。
“大海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位能以貌杀人的少城主,在晴日的白昼下更显妖冶。但是美人容貌再美,也顶不住他毫不顾忌自己的仪态。姬既望趴在漆黑的礁岩上,双臂耷拉在前方,这本该绝美的“鲛人出海”图,此时却焉巴得仿若“海民晒了好大一条鱼”。
不会晒干了吧……宋从心忧心忡忡地掐了个化水诀,一团纯净的水流便将姬既望包在了里面。
姬既望坦然地接受了宋从心的好意,他微微蜷身躺在水流筑成的水泡里,面容看上去竟有几分琉璃般的纯净,宛若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
“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宋从心问道。
“就是……不干净的东西。”身处水流之中,姬既望却没有如传说中的鲛人一般双腿化作鱼尾,他伸出一只手放在眼前,仰头对着被水流柔化的阳光,不停地重复着五指的收缩与舒张,“漆黑的、怪异的、会发出嘈杂声音的……生命无法存在的死地,连海萝都无法生长……”
姬既望的描述太过抽象,让人有些难以理解。然而,已经领悟过山主记忆的宋从心却不知道为何,隐约能明白他所描述的东西。
宋从心想了想,道:“能跟我说说涡流教吗?”
提到“涡流教”,姬既望倒是微微睁开了半阖的眼睛:“你问他们做什么?一群跟海菊一样为了汲取养分就把自己的脑子给吃掉的蠢东西。”
啊这。宋从心想了想,斟酌道:“毕竟三十年前的归墟之灾与涡流教有关,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姬既望也没有那么执着于理由,宋从心解释了,他便也相信了,只听他语气困倦地道:“涡流教……唔,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是被大海蛊惑了心神的人,就像有些海民看见漩涡时会不自觉地想往下跳一样,有些人会遗忘了死亡,疯狂的、不顾一切地想要跳进那个漩涡。”
“涡流教的信徒崇尚漩涡,他们认为万物皆始于大海,最终也应该回归大海,而漩涡便是一种灵性的召唤。因此,他们以‘涡流’为名。他们自己被漩涡蛊惑,便也想把这个世界回归于漩涡。此世最大的涡流既为归墟,所以,他们便想让世间万物都回归归墟。”
姬既望说起这些,神色却十分平淡:“他们对尘世并无恶意,他们只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尘世疾苦,海洋才是万物最终的归宿。”
“他们教派的信徒之间会像家人一样相处,彼此间以兄弟姐妹互称。他们前赴后继、不惧生死,因为他们真的认为自己肩负着某种神圣的使命。”
“无论是否被人理解,都要让苦痛回归永恒的家园。这便是他们的信念。”
第59章
宋从心一直都在思考,姬既望身为深海探险队中的先锋与向导,那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和梵缘浅安插进队伍里的?要知道,虽然她只在重溟城中生活了几天,但这么短的时间中,宋从心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重溟城是何等的团结与排外。
明明这座沿海的联邦城市也是人口数十万的大国了,放在这个生产力较为低下的年代绝对是太平盛世年间才有的人口,但不管是海民还是士兵,他们都很神奇地能够分辨出原著居民以及外来人口。那种感觉就好像不是一个国家,而是某个名为“x家村”的荒郊村落,村长能轻易喊出眼前人究竟是“狗蛋”还是“二柱”。重溟城虽然还没有离谱到这种地步,但也能十分精准地区分出“外人”和“自己人”。
因此,要将两个身份可疑的外人安插进一支对重溟城来说意义非凡、身兼重任的“敢死队伍”,宋从心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都想不出到底应该怎么做。不过,介于这个提议是由暂时结盟的重溟少主提出来的,宋从心便没有深思。她相信,身为分神期修士的姬既望即便外表看不太出来,但内里必定是智珠在握、心有城府的。他一定有自己的门路,所以才能随口承诺让两个外人加入探索深海的队伍。
直到姬既望毫无掩饰地带着宋从心和梵缘浅来到吕赴壑身前时,她依旧是那么想的。
宋从心看着吕赴壑那张虽然已有岁月的痕迹但依旧难掩其硬挺俊美容貌的脸庞,瞬间顿悟,姬既望这位重溟少主的“直率”绝对不仅仅只是表现在言语上,相信他会那些弯弯道道的自己也真的是个傻子。
吕赴壑虽是凡人,却身居高位多年,积威甚重。他与姬既望这位分神修士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落下风。再看姬既望对他的态度,宋从心便心中明了,这位吕将军在姬既望心中的定位恐怕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吧。
听完了姬既望那离谱的请求,吕赴壑面无表
情地看着姬既望身后一清圣一高绝、但明显都是修士的少女。良久,他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少城主,城主曾经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没忘,‘众志成城,平沙拒浪;自立自强,不倚他山;袍泽与共,死生荣辱;守心如一,宁折不弯’。”姬既望仿佛被父亲抽背了《三字经》一般,流利且自然地背出了姬重澜留下的四大守则,“我没有依靠别人,这是我的俘虏,是我抓回来的!”
我去!宋从心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但姬既望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跟前,撩起她的鬓发,指着她脖颈后的深蓝色印记,道:“你看,她中了我的缚丝。不管她逃到哪里,除非她一辈子都不碰水,不然我都能把她抓回来。”
啊?这个玩意儿难道不是结盟的证明,用来代表我方诚意的吗?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你还说什么“深海里迷路就找不到了”啊?!
宋从心简直又惊又怒,然而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用一双看似漠然实际麻木的眼睛瞪着吕赴壑。好在吕赴壑虽然警惕外人,但本身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见姬既望这么说,他那张肃穆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熊娃子跑出去砸了别人家的百万法器”的表情。
“两位,实在抱歉,是少城主冒犯了。”吕赴壑一巴掌摁在姬既望的脑袋上,逼着他低头认错,“重溟城一定会给两位一个交代的。”
“……吕将军客气了。”看着明明是分神期修士却被一个凡人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姬既望,宋从心只好配合着扮演了一位无辜的被害者,“我乃无极道门太初山门下弟子,道号拂雪。这位是禅心院舍觉支门下弟子,梵缘浅。我等本也为调查东海变故之事而来,还望重溟通达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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