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凌瞥向窗外,只见亲卫们如松柏般挺立,将整个“问酒仙”围得水泄不通。她并非要对苏棠不利,而是深知苏棠心中的怨气,担心他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我从未与他交过手,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达到何种境界。倘若他是绝顶高手,一旦发难,我会全力拖住他。届时,你务必即刻下楼,让亲卫护送你安全离开。”昕寒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谢月凌轻轻摇了摇头,眉眼间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绝顶高手?不可能的,若真是绝顶高手,还见什么见,直接拿到杀到我面前就好了。再说了,我和他的关系还不至于到了水火不容、王不见王的地步。””
“灭门之仇,还不算差?”昕寒转过头,语气里多了一丝责备。此前,谢月凌之前已经和他说了个大概,但诸多细节并未提及,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二人是有大仇的。
“父辈恩怨罢了,与我何干。”谢月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微微闪烁,“父辈的恩怨就该由父辈自己解决。除非他爹能活过来,否则这些陈年旧账不该由我们这一代来清算。”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多时,崔诏匆匆赶到门口禀报:“郡主,人已经到了。”
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着一袭青衣,身形挺拔,步伐稳健,只是面容普通,看起来毫不起眼,转瞬就能淹没在人潮中。
苏棠踏入厢房,目光在谢月凌和昕寒身上扫视一了一会,“宝儿,好久不见。”
谢月凌半靠着,笑道:“苏公子如今一介草民,该叫我郡主。”
苏棠顿了顿,随即行礼道:“郡主安康,草民还以为这次见面只有你我二人。”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一旁的昕寒身上,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谢月凌让他回避。
“不必看他了,他留在这里是保护本郡主的,不是外人。坐吧,进入正题,你不就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苏棠眼中闪过怨恨,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随后点了点头:“好,我爹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畏罪自杀还是有人动了手。”
谢月凌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畏罪自杀?准确来说,是为了苏家上下,包括你的所有人而畏罪自杀的。”
“那我爹到底是被谁陷害的,是王兼文还是...另有其人。”苏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谢松年的名字,王兼文他有些把握,毕竟还抓到了当时王家追杀他的刺客。而谢松年,他无半分证据,只是推测。
“你如何知道,你爹是被陷害的,不是真的犯下了罪过。”
苏棠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因为那是我爹!我爹一生清正,忠心耿耿,从没贪过一两银子,他哪来的钱,哪来的人去谋反!我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信你不清楚!”
谢月凌放下茶盏,目光直视苏棠,“又不是我爹,我清楚什么,呵,我爹我也不清楚。据我所知,你爹不是被冤枉的,他杀了杨将军,也就杨慎的爹——杨盛云。”
“不可能!”“苏棠一脸不可置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我爹和杨盛云毫无仇怨,杀了有什么好处?反而沾了一身祸事!”
“怎么不可能,如何不可能。”谢月凌冷笑一声,语气骤然凌厉起来,“苏棠,经过这么多年,你也该有点眼力了吧。苏岩当年是是陛下心腹,就是连我爹这个做妹夫的都比不上的。但凡有一点可能,陛下能不为你爹翻案?”
苏棠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嘶哑:“呵,陛下,我爹有用的时候是忠臣,没用的时候就是弃子,他怎会为了颗弃子和世家说不呢。”
谢月凌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嘲弄:“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觉得当年的事,是王谢两家冤枉你爹的吗,也对,派去杀你的人谢家也有份。”
“所以,作何解释呢?”苏棠眼中的质问毫不掩饰。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我都告诉你吧。”谢月凌缓缓开口,暗藏锋芒,“王家人追杀你不难想,苏将军在前朝就因为不肯听王兼文的话,非要告人家克扣军饷,早得罪死人家了。所以你爹杀杨盛云的证据是王兼文交给陛下的。不过,我爹早知道这事了,你也知道,我们父女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苏将军事生是死对他都没关系,所以他回陈郡老家避过这件事,两边也不得罪。”谢月凌条理清晰地讲述着,神色坦然。
这话谢月凌可没坑他,虽然证据最先是谢家得到的,可这烫手山芋转眼就交到王兼文手上,和谢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月凌停顿片刻,目光幽深地看着苏棠,“至于我爹为什么也派人杀你?还不是因为我当年放了你这事,瞒不过他,自然也瞒不过王兼文,我爹为了不让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也就不得不替我收拾烂摊子,派人追杀你这个,可能威胁到我的钦犯了。”
苏棠沉默良久,最终嗤笑一声,“所以这一切都和谢家没关系,是我草木皆兵了。不过,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一面之词?”苏棠自然不信,谢月凌和谢家一条心,自然说话做事都是向着谢家,这番话还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谢月凌耸了耸肩,语气漫不经心:“信不信由你,不过,如今你除了信我的话,还能谁愿意告诉你当年之事。”
“说了这么多,我父亲不还是没有洗脱罪名,谋反和刺杀朝廷重臣,不都是一个死。”
“当然不一样。”谢月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谋反那是你爹有不臣之心,背叛陛下。刺杀重臣,是因为他忠心耿耿,毕竟,他二人无冤无仇不是吗?”
“你是说……”苏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好像有什么东西,没错,他一直忽略的东西,有了头绪。
“所以,要想知道真相,你最好亲自问那个人。好了,我言尽于此,该我问了,你答我三个问题就好,我真是亏本了。”
“你问。”
鎏金烛台的火苗不安地跳动,将谢月凌与苏棠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忽长忽短。
谢月凌字字清晰地问道:“毒死萧和昶的药,是你指使虞大夫给他的吗?”
苏棠闻言,身子微微一僵,阴冷一笑:“是,是我指使的,我也知道他的王妃恨死他了,一切是我计划的。”
“为什么呢,按道理你不应该对付大皇子,是太子,毕竟他的舅父才是王兼文。”谢月凌早已没了先前的怒气,此时再问萧和昶,剩下的只是疑惑了,苏棠何必与虎谋皮,要让萧明远知道了他是谁,不是死定了。
“萧明远没你想的这么蠢,杀他要难的多,老皇帝逼死我爹,我杀他一个儿子,谢松年追杀我,我杀他一个外甥,至于你……”他顿了顿,话锋如刀般刺向谢月凌,“大概是想让你怨恨我吧,你当年,救错了人。”
谢月凌闻言,面上不动声色,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确实,我救错了人。如果当年,我狠一点,直接杀了你就好。”
话虽如此,可思绪飘回往昔,谢月凌心里清楚,如果回到当初,自己也不会杀他,是留住他。如今的她才知道,留住他才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大家都能活下去。
苏棠向前一步,语气蛊惑道:“所以宝儿,还有机会,你要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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