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河走后未过多久,宫中忽有太监前来传旨。那太监见她,笑眯眯道:“太后等了许久,未见您有何动静,特命咱家送来此物,只需您签字,此事便算了结。”说罢,他命一名小太监奉上一份和离书。
晚青妤望着那封和离书,久久未语。果然,太后还是亲自下手了,只要她提笔签字,这段姻缘便算彻底了结。
春日里本该风和日丽,可今日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院中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
那封镶着金边的和离书摆在眼前,她望着望着,眼睛渐渐湿润了,指尖也是僵硬的,仿佛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
那太监见她迟迟未动,催促道:“总归是要签的,快些签了吧,咱家也好回宫复命。”
晚青妤胸口憋着一口气,缓步上前,拿起盘中的毛笔,目光扫过和离书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神情暗沉下来,心也疼的厉害。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竟需由皇家来裁决,连和离与否,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人生何其可笑,婚姻与性命在权势面前,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在太监的催促声中,她终究提笔,在那份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素来清秀隽永,可今日写来,却难看至极。
前几日,萧秋折还曾笑言,正是因她儿时常趴在付家书肆门前练字,他才注意到了她。如今她练了那么多年的字,却要用这笔墨签下这份和离书,何其讽刺。
她搁下笔,只觉双手发软。她将手隐入袖中,强撑着让自己平静。
太监见她签完,将和离书收起离开了。
晚青妤独自站在院中,久久未动,直到双腿麻木。两年前,洞房花烛夜那晚,她与萧秋折也曾签下一份和离书。如今兜兜转转,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两年多的婚姻,竟成了被人宰割的利刃。
——
传旨太监出了晚府,直接去了亲王府。
萧秋折自昨晚回府后,便一直
将自己关在房中,未曾踏出一步。方齐与方于在门外唤了多次,他皆未应声,也未用膳,更未换药。直到太监手持和离书前来,他才缓缓推门而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发丝与衣衫皆有些凌乱。他抬眼看向太监,眸中一片灰暗,未行礼,也未言语,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太监将和离书递到他面前,道:“萧大人,晚青妤已签了和离书,如今只需您签字,从此二人便再无瓜葛。”
镶着金边的和离书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萧秋折垂眸,看到晚青妤的字迹,颤着眼睫,沉默良久。
太监催他,他这才伸手拿起毛笔,一边动笔,一边道:“我的婚姻,我说了算。我的妻子,我来保护。旁人,没有资格插手。”
话音落下,他已在和离书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叉。
笔墨浓重,落在那些和离的字眼上,就像重重地压了两座难以推倒的大山。
太监见状,惊得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你你……你竟敢如此放肆!”
萧秋折将笔撂下,掀起酸涩的眼皮,眼尾的阴翳甚是浓重,他扯了一下唇角,道:“放肆又如何?你回去告诉太后,晚青妤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分不开。若她有何不满,尽管冲我来,别拿晚青禾一事威胁晚青妤。或她觉得言书堂着火一事与我有关,那便拿出证据来抓我,少在背地里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太监听得目瞪口呆,依旧指着他:“你竟敢如此污蔑太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吗?”
萧秋折冷冷一笑,转身朝院外走去:“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若太后真想取我的命,随时来取。但在她杀我之前,我定要做点什么让她看看,我萧秋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关在皇宫里受鞭打的懦弱子。”
“你你你……你别走。”
天幕低垂,忽而大雨倾盆,雨势愈下愈猛,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
萧秋折自出了亲王府后,便再未回来。太妃与王爷得知此事,心急如焚,连忙派人四处寻找。萧秋折忤逆圣旨,太后已然震怒,扬言定要将他严惩。
雨势未歇,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却始终寻不到萧秋折的踪影。直至深夜,王爷终于在他母亲的坟前找到了他。
萧秋折直挺挺地站在母亲的坟墓前,衣衫早已湿透,发丝紧贴额角,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流,也不知在此站了多久。
他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见是父亲撑着伞一步步走来,心中是愤恨的激动。
十几年来,父亲第一次来母亲的坟前。
雨声很大。
父亲走到他面前,撂下雨伞,蹙眉望着他,话也未说就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畜生。”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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