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抬起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其实就算曲天歌不硬性叫她回去,她在巴塞罗那也玩不开心。司徒薇绝交的意思很明显,她也确实骗了她如此之久,还怎么一起玩呢?硬留下来,只会让三个人都不愉快。何况……吃住行都是司徒家的钱,合得来时内心深处尚感受之有愧,合不来了,要她如何自处?
“没关系的陈宁霄,昨天看到了圣家堂,还有黄昏,大海,我觉得很美。我才十六岁,居然就已经到过欧洲了,”她晃了晃手中吊坠,笑容扬起在透过玻璃刺入的阳光中:“难道不是很好了?”
陈宁霄呼吸微微地一凝,情绪复杂地盯了她数秒:“行。”
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步幅太大,拉得少薇趔趄一步,“你干嘛?”
“送你。”
“你又进不去安检。”
“谁说我没买机票?”
她脸上的表情随着这句话而定住,愣愣地看着他头发蓬松略乱的后脑勺,继而是宽阔的双肩和脊背,最后定在了他扣着自己腕骨的手上,红绳里的银链如同被编进星光。
皮肤交触的地方灼热滚烫,热度从她冰冷的躯干某处冒出来。
本来很紧张的,因为语言不通,又没网,来的一路都在复习早先看的攻略和一些英语句子,手心热热潮潮。
过安检和海关,一路都他陪她。终于进了候机楼,一路都是卖纪念品和食物的商店,少薇脚步只是慢了一会儿,陈宁霄就问:“要给朋友带?”
“没。”她摇头。
没机会买冰箱贴了。机场东西这么贵,尚清和梁阅应该不会怪她……
陈宁霄拉她进了一家很大的书店,二话不说:“我排队买三明治,你挑完后拿过来一起结账。”
少薇很克制地挑了两枚冰箱贴,都是有关圣家堂的,浮雕彩绘,精致文艺。
九欧一个……老天。
陈宁霄接过这冷清的两枚,跟收银员说了句稍等,回到买纪念品的区域,将每款冰箱贴都拿了一个下来,又顺手抄了两个毛绒玩偶熊。做这一切时有股不假思索,还很冷面,跟他买的小女生的玩意儿很违和。
少薇吓了一大跳:“浪费钱!”
这里面有的冰箱贴丑得她都看不上。
陈宁霄“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表示已阅但不改。
“太丑的放回去。”少薇退而求其次。
“没丑的。”
“……”
“回去自己看着扔。”
哗啦一下,他把装满了纪念品的袋子塞进她手里:“爱送谁就送谁,不够再买。”
“那……”
少薇拉开袋子,在里面挑挑拣拣,像在一堆破烂货里淘宝贝。最后淘出一个她自己最喜欢的,是巴塞罗那城区的手绘,“这个……”
陈宁霄看着她头顶浓密到几乎看不见的发缝和一个小小的发旋,等着她下文。
“送你。”
他接过,收拢在掌心。
一条又一条西语的登机广播响起,背后川流的旅客嗡嗡声汇成大千世界的白噪音。
“到了医院,别马上把护身符还回去。”
陈佳威父母正在茫然和伤痛中,一切希望和冲突都会被极端放大,很多能解释的在这时候都成了辩解,甚至会惹来莫须有的指控。
不必他多说,少薇自懂,僵了下,轻点头。
“我会给乔匀星打电话,让他们帮着你点。”
少薇勾了勾唇角:“好呀。”
该登机了,陈宁霄最后把手机递过去,“把你的银行卡号和开户信息敲给我,我给你打钱。”
曙光就在眼前。
少薇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宛如走过了一条长满青苔的看不到尽头的隧道,吁吁的气喘时她赐给自己耳际的呼啸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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