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礼听过这个名字,在程慕云的口中。
上一次她来医院探病,程慕云让陈秘书带她到[山水居]用餐,她拒绝掉,这个名字印在心底,如以往任何细小微妙的讯息一般。
思维自然发散开,喻礼不得不思考一件她刻意避开的问题——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无故发生,程濯接近她的缘由是什么?
喻礼不能将她跟程濯之间的联系简单归结为缘分——尽管她刻意忽略,但也不能忽视程濯在这段关系中所花费的缜密心机。
他不可能是回国之后才跟她认识的——
思绪转到一半,被他打断。
“在想什么?”他问。
他坐在对面,修长漂亮的手提着一把精致雕花银壶,银壶中徐徐倒入滚沸的茶水。
喻礼没隐瞒,抬眸注视着他,“我在思考,我是不是在什么其他地方见过你。”
程濯掀眸,语调匀缓,“即使真的见过,您应该也已经忘记了,贵人总是多忘事。”
喻礼没有任由思绪继续往下。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继续深入思考下去。
她换了话题,认真品尝佳肴,“菜色不错。”
程濯也没有任由这个话题继续,只是轻轻将倒满茶水的瓷杯推到喻礼面前,“你喜欢的凤凰单枞。”
喻礼自小在国外长大,对饮茶文化并没有特别深刻的研究,对茶水也没有特别偏好,应酬时总是偏好凤凰单枞,是因为喻景尧喜欢,她是跟随哥哥的习惯培养自己的习惯。
不过,能查到她喜欢喝凤凰单枞这个细节,显然也是用心的。
喻礼不能再把程濯当做简单追求者看待,他显然是蓄谋已久。
她道了声谢,端起茶盏细品,润了喉咙之后,她开口,“你喜欢喝明前龙井,讨厌普洱。”
程濯偏头问:“查过?”
她上次还让人沏了壶生普给他。
喻礼点头,“投桃报李。”
至此,关于饮茶喜好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因为喻礼赶时间吃完饭去医院探病程慕云,下午还要跟银行代表开会,时间很紧。
菜色的确很合口味,她垂眸专注进食,咀嚼的次数都很有规律,这样的用餐姿态,不是享受美食,而是单纯充饥。
程濯回忆起她在wilburdining吃饭的模样。
wilburdining是斯坦福校园内味道最一言难尽的食堂,这座食堂唯一优点是位置良好,可以极大节省学生到食堂用餐的往返时间。
喻礼是wilburdining忠实的顾客,她总是穿着艳丽的短裙,乌润短发蜿蜒在白皙耳垂,漂亮卷起。
清亮眼眸专注盯着电脑上的股指大盘,慢吞吞咀嚼着难吃的鸡肉汉堡。
喻礼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即使是在食堂简单用餐,追求者也如过江之鲫般蜂蛹过来。
不同于耀眼到近乎刺伤人的样貌,她的脾气总是很好的,笑盈盈接过追求者的情书,然后真挚道谢。
最后当然是没有回音的。
追求者想到自己写的情书会短暂留在她手中,心底亦会升起一阵一阵的甘甜。
程濯的同门师兄便是喻礼真挚的追求对象,他每日最准时的事情是到wilburdining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隐蔽而充分观摩喻礼用餐。
喻礼实在是一个长情的人,对选择的用餐位置都是如此专一,据师兄所说,从入学到毕业,喻礼一直是在那个位
置用餐,只有那个位置会被人占用,她才会找一个位置相近的地方代替。
作为跟师兄同一个宿舍的舍友,程濯不得被迫了解太多关于喻礼的信息,后来师兄去世,她作为同学前来吊唁。
她的着装与从前的明艳大胆截然不同,她穿着一条迤逦到脚踝的黑色长裙,头发已经变长,精致得被钻石发夹挽起,她俯身在墓碑前献上一束漂亮得百合花。
师兄的女朋友拦住即将离开的她,眼睛很红得诉说师兄的死因——因为急着去观看喻礼的毕业汇报,所以在去帕罗奥的路上遭遇车祸。
她说喻礼是师兄车祸的罪魁祸首。
她声嘶力竭道:“而你,却不知道他一直深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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