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的时候,陈西平已经跟喻介臣手谈一局了。
花厅轩敞,几扇松鹤延年紫檀屏风将这花团锦簇的地方隔绝成两个空间。
屏风内相对寂静,喻介臣与陈西平下着棋,除了端茶倒水的佣人,无人打扰。
屏风外,众人围着缠枝莲纹毯坐在矮凳上,昕昕趴在毯子上拼乐高,围在她身边说话的大人们时不时逗弄她,或是帮她拼玩具,或是喂她吃糕点。
最先留意喻礼进来的人是林惠卿,坐在凳子上身体轻挪,仰着脸,朝喻礼颔首问好。
喻礼点了下头,示意谢思齐挨着昕昕坐下。
挨着小孩子,就不会有人拉着她问东问西,她可以免于应酬。
喻礼扫视一周,猛然对上一双漆黑深冷的眼。
眸光微不可查一顿,她缓身坐在谢琬音身边。
她的右手边是林惠卿,对面是喻景文,视线穿过紫檀透雕屏风,清晰看见喻介臣和陈西平对弈的身影。
距离最远的是喻景尧。
他独身一人坐在开得繁盛的素冠荷鼎旁,拈花品香。
喻礼垂眸想了一会儿,让佣人上一碟烤栗子给喻景尧。
她记得他喜欢吃这个。
喻景尧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烤栗子,克制着心中蔓延的失落。
妹妹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她不会把他孤零零丢到一边不管。
他漫无目的出神,忽然,袖口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垂下眼,望见一双乌黑圆润的眼睛,她直勾勾盯着他手心里的烤栗子,“二叔,想吃。”
凭心而论,喻景文不算什么好东西,他生得女儿却很讨人喜欢。
他轻轻点了下头,几下把烤栗子皮剥掉,将香甜可口的栗子仁递给她,“吃吧。”
谢思齐瞥见,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拽着喻礼的袖子说:“你瞧,你二哥在给昕昕剥栗子!”
喻礼轻“嗯“一声,语调淡然无波,“这也算值得惊讶的事?”
谢思齐拉长腔,“不知道谁这么霸道呢,口口声声要喻景尧保证只能给她一个人剥栗子,现在,他变心了!”
又是记忆里已经被忘怀的一页。
是的,她曾经这么要求过他,他也笑吟吟应承她,然后将满掌心的香甜的栗子仁都递给她。
喻礼眼睫微颤,忽然觉得花厅里逼仄得过分。
花香伴着暖烘烘的热气涌上来,让她喘不过气。
珠帘晃动,喻济时被秘书掺着走进门,他目光笔直看向她,嘴角轻扬了下,“我有本书落在后院了,喻礼帮我取过来。”
谢思齐挽着喻礼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
喻济时拐杖重重点了下地,“你留下,看我跟小陈下棋。”
谢思齐嘴巴很明显得瘪下去,闷闷道:“好吧。”
吩咐完,喻济时抬步走向屏风隔开的内室。
喻礼抬腿往外走,仰眸望天,终于嗅到脱离逼仄的清新空气。
在后院见到程濯,是一件不值得惊讶的事情。
喻礼何其了解喻济时,在他提起“拿书”的字眼时,她就知道老爷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跟陈西平待在一起,喻济时从不看书的,多的是峥嵘往事供他们畅谈。
“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濯绕道从
后门进来,行踪隐秘,知道他今天来喻公馆拜访的人不多,喻礼都摸不清具体时辰。
“两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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