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必如此气恼。
士族豪强,权势官宦。
视人命如蝼蚁。
这么多年, 他们习惯了。
自然也有不同的,只是太少,少的可怜,少的在这个大染缸里就像是一个异类。
被排斥, 被清除,被覆灭。
李挚的案子了结之后, 就剩下施品安和歌楼舞女的案子了。
陆麟城作为本案的主审官正在衙门内听审。
在这里,身份最高的人是陆麟城,他没有选择做主位,而是坐在了左侧屏风后面。
如此一来,孔礼河自然也不敢去坐主位,而是选择坐在了陆麟城下首处。
知县大人站在主位前,不敢坐下。
生恐一个举动触怒了屏风后的贵人,让他乌纱帽不保。
听说这位北辰王可是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身上挂着皇帝亲手给的令牌,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因此,知县大人不仅要担忧自己的乌纱帽,还要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知县大人的双腿抖如筛漏,视线不住往屏风后面瞥。
镂空的竹屏上封着一层绿纱,隐隐绰绰显出身后男子的身型剪影,他坐在一张红木圈椅之上,双手置在身前,低垂着头,像是在摆弄着什么。
孔礼河坐在陆麟城身后的地方,微微倾身过去。
看到男人指骨分明的手上缠绕着五彩丝线,漂亮的百索已经编了一半。
“还不开始吗?”陆麟城抬眸,隔着屏风朝知县看去。
知县听到陆麟城的话,顿时汗如雨下,他敲了一下惊堂木,因为太过紧张,所以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他赶紧弯腰捡起来,抱着那惊堂木,就跟抱着祖宗牌位似的,结结巴巴的开始升堂。
此次的案子,人证物证巨大,施昌和孔礼河也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钱、人,陆麟城一概不收,是铁了心要秉公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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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苏甄儿在软榻上睡了一场午觉,醒过来的时候隔着身侧半开的窗子望见昏暗的天色,陡然从内心升起一股难掩的孤寂感。
她醒了醒神,挂在窗户上的绿纱被风吹起,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掀开被褥起身,跪在软榻上弯腰探出窗子,看到陆麟城顺着游廊走来。
他身上穿着常服,身后是渐渐隐没的日光。
男人略一抬头,便看到了扶趴在窗口望向他的女人。
女子一袭白裙外罩芙蓉花色的褙子,素白藕臂撩起绿纱。
风起,那绿纱往前吹,盖住了她的脸。
苏甄儿手忙脚乱地拿开,再睁开,陆麟城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回来了,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按照大周律法,秉公处理。”
陆麟城话罢,垂眸从宽袖暗袋内掏出什么。
左臂上一紧,苏甄儿低头,看到陆麟城正在给她系百索。
“哪里来的百索?”
“我编的。”
“啊?”
编百索是端午日女孩子们的娱乐节目,用以暗示夸赞女子蚕桑之功,她还从未听说过男的也喜欢做这种事情。
“好看。”陆麟城低头,看着苏甄儿左臂上的百索,指腹轻轻摩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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