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换了大宋颁布这样的法令,只怕天下早有人登高振臂:“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于是无数人纷纷振臂大叫同去、同去了。
这里的传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富不过三代,并不是那些万世一系的贵族范们繁衍的沃土。管你什么王侯,每隔数十数百年都不可避免地丢进历史垃圾堆里去。
在这里你要是敢玩这一套羊吃人的把戏,真是嫌金殿下的干柴烈火不够旺了。
更何况英吉利人把良田变为草场,养羊去建立纺织工厂,赚了钱之后还可以向国外购买粮食以促进循环。可是大宋若是抛弃良田全部去种植桑树制造丝绸,就算赚来了金山银山,又去哪里去购买动辄数百万数千万户人口的口粮?到时一旦粮产不足,便是烽火四起的时候。
那些幻想所谓资本萌芽邯郸学步的人,无非只是幼稚罢了,总认为套上了一个理论模型,便可一劳永逸。
沈傲任过县尉,又担任过鸿胪寺正卿,心里想的只有现实二字,至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没多少兴致的。
赵佶叹了口气:“既然新法也不成,朕倒是想效仿神宗先帝,去寻第二个王介甫了。蔡太师不成,他虽推崇新法,胆魄却是不大,没有商鞅和王介甫的魄力。”
沈傲心里暗暗腹诽:“蔡太师治国当然没有这个魄力,可是论起捞钱和整人来,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有魄力了。”微微一笑,对赵佶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去寻新法呢?”
赵佶奇怪的看着沈傲:“没有新法,如何革新政弊?”
“那么陛下认为,古往今来,谁的新法最是好?”
对于这个,赵佶倒是一时答不上来。
沈傲道:“最好的新法是王莽的改制,在微臣看来,王莽确实是个天才,他提出来的新法若是能得以实施,新朝万事一系也并非没有可能。”
赵佶讶然:“是吗?可是……”
沈傲打断赵佶道:“不必可是,只是因为王莽的新法过于完美,所以各地反而激起了民变,结果他却落了个国破家亡的下场。”想到千年前的王莽,沈傲不由吁了口气,心里不由的想:“那王莽八成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人士,可惜这家伙好好的穿越还不知足,偏偏要玩幼稚的政治把戏,不完蛋才有鬼了。”
这个新鲜的理论让赵佶目瞪口呆,虽说大臣之中倡议守祖宗之法的人不少,可是沈傲的道理却让他难以消化。
“如此说来,那商鞅变法也是错的?”赵佶毕竟一直倡议新法,否则新党不会在他即位之后把持朝政,对沈傲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沈傲摇头:“没有错,商鞅和王莽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字——简。法不在繁复,而在于简易。就如律法一样,当年汉高祖入咸阳,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从此关中迅速安定。而恰恰相反,隋炀帝即位之后,立即叫人重修大隋律,简单的律令变得复杂,结果却是群盗四起,这是为什么?”
赵佶沉默,心里想:“方才这家伙还说微臣不能议论,可是议论起来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对沈傲的宏论,赵佶却不得不服气,人家引经据典,说辞一套一套,赵佶就算不以为然,也不得不佩服的口舌厉害。
沈傲继续道:“微臣在做县尉的时候,时常会遇到这种情况,由于律法过于复杂,且又模棱两可,诉讼和被状告之人往往产生纠纷,不得不去请讼师。须知这讼师是要花钱请的,于是富人往往有讼师去为他们辩护,而穷人却连一份状纸都递不上。那么敢问陛下,穷人与富人的官司是富人的胜算大呢,还是穷人的胜算大呢?”
赵佶沉吟道:“自然是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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