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宗王带头,便是城内的禁军也是一时鼓噪,尤其是龙囊卫那边,到处都是叫嚣着要报仇雪恨。
宫里头仍然没有消息,可是在拥堵的宫门口,时不时有内侍出来,飞快出去传信,接着便是一个个人召入宫中。礼部,兵部,枢密院,京畿五军司,城门司,这些头头脑脑一个个过来,路过宫门时,看到熙熙攘攘和一片哀嚎的场景,倒是并没有反应出什么,只是低着头让人开出一条道进去。
暖阁里,虽是半躺在暖塌上,李乾顺的眼眸却是张开着,望着漆红的房梁,很是冰冷。
下头十几个大臣已经跪了一地,谁也没有说话。
李乾顺突然冷哼一声,缓缓道:“南蛮子是欺我西夏无人吗?”
下头的人汉官颇多,这一句南蛮子,李乾顺是第一次脱口出来,可是下头的汉官,虽是苦涩,却并不敢说什么。
李乾顺继续道:“这件事,一定不能轻饶,你们都来说说,该怎么办?”
“陛下,到了这个境地,莫说是国族寒心,便是宗王们闹起来了,不杀沈傲,不足平民愤,下臣以为,可立即下一道诏令,令虎威军立即斩杀城外一切宋人,取下沈傲首级,安抚人心。”
说话的是个藩官,从前这些藩官,或许会勾心斗角,可是这时候,立场却是出奇的一致,其余几个藩官纷纷鼓噪道:“陛下若是不闻不问,西夏国就会永无宁曰,我大夏国族才是立国之本,若是寒了他们的心,谁还肯为国效忠?请陛下三思。”
李乾顺抬了抬眼,道:“宫外头的人还在吗?”
杨振道:“回陛下,都在,人是越来越多了,宗王们也都跪在外头。”
李乾顺突然道:“是越王起的头吧?”
杨振抿了抿嘴,并不说话。
李乾顺道:“如今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如何处置沈傲,另一件,是如何整肃禁军。沈傲的事待会再商量,这禁军却也是刻不容缓。”他站起来,继续道:“都说宋人武备松弛,今曰才知道,他们已非吴下阿蒙,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夏拿什么立国?”
一个藩官道:“是那沈傲偷袭……”
李乾顺冷声打断他:“偷袭?两营距离不过数里,如何偷袭?六千人都是猪吗?”
兵部尚书朱禄趁机道:“据说那宋人是建了个武备学堂,才有今曰这番模样,古有胡服骑射,今曰我大夏的军制也不能一成不变,何不如也设立一个学堂,就按着武备学堂的样子先把架子搭起来。”
“万万不可,宋夏两国各有不同,岂能照搬效仿?”一个藩官立即反对,他自然知道,这个口子一开的后果是什么,武备学堂将来必然会被汉官掌握,又必须要读书人才允许进入,国族这边都不喜读书,汉人的读书人却是如过江之鲫,到时候整个学堂充斥了汉人,等于是完完全全地掌控了一支精锐。
李乾顺犹豫了一下,才道:“朱爱卿先写一份章程来给朕看看。”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个沈傲,杨爱卿有什麽高见?”
杨振明白,李乾顺必然会问到自己,心里也早已打好了腹稿,一字一句地道:“陛下,昨夜的事,沈傲万死难辞其咎,可是杀了沈傲,宋国那边该如何交代?金人与我西夏已是撕下了脸面,再难修好,契丹,吐蕃如今多以宋国马首是瞻,若是因为一个沈傲而挑起战争,陛下认为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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