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济时没听清:“你说什么呢?”他站起来走到庄继华身边:“文革,军校这么同学中,校长最看重你,不说你还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将军了,我在校长身边的时间最长,校长的心事我还不清楚吗。我知道你一向主张国共合作,可现在国共合作已经破裂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但国家依然贫困,军阀依然没有打倒,帝国主义还在中国横行,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你就这样走了,对得起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弟兄们吗?为了新中国前进,可新中国现在仍然没有建立起来,你对得起,那些牺牲的烈士吗?”
俞济时心里着急,语气又快又急,原本打算和缓的话,说到最后变得又急又狠。但庄继华不为所动,他淡淡的说:“是的,我是对不起我的那些弟兄们,当初我告诉他们,联俄联共,打倒军阀,可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我骗了他们。”
“文革,你这是说的什么!”俞济时跺脚大急:“我早就给你说过,分共是迫不得已,校长开始也不愿意,可部队中反响实在太大。在上海,他们擅自成立了什么人民政斧,说什么上海是他们攻克的,真是笑话,我们都打到郊区了,要他们动手?他们动手的唯一目的就是插手上海,夺取中国的金融和工业中心;他们丝毫不顾列强的警告,也不顾我们目前的时机情况,在苏俄的指使下,企图冲击租界,引发与列强的战争。另一方面,利用跨党党员的身份,在党内蛊惑人心,兴风作浪,党内同志每每提及,无不深恶痛决。”
“可结果呢?现在宁汉对立,北伐还能继续下去吗?革命还能继续吗?两边都在提北伐,可实际目的都不是,都想减轻来自北方的压力,拉拢冯玉祥,然后转身对付对方。”庄继华轻轻的说。
“校长说了,不会对武汉用兵的,他相信武汉方面的同志迟早会醒悟过来。”俞济时没有反驳庄继华,但也没说实话,蒋介石实际是主张西征武汉的,只是李宗仁和白崇禧反对,认为应该首先消灭来自北方的威胁,至于党内问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大家坐下来谈,李白代表的桂系可是南京政斧的重要支柱,蒋介石也不能重视,正好孙传芳反攻,于是继续北伐就顺理成章。
“那是自然,汪精卫手上没兵,唐生智的部下都是湖南人,对湖南农运早就不满了,武汉清党也就在这几个月时间了,”庄继华叹口气说,他还是很惋惜,当初建议蒋介石以退为进,静待湖南唐生智部下的动作。庄继华落寂的看着远方,他们能躲过这一劫吗?
穿过茫茫云雾,七月十五曰邓演达离开武汉,在西安追上鲍罗廷,与他一起到达莫斯科,随后因与共产国际意见分歧,离开苏俄,游历欧洲。在德国再度遇上庄继华,为了不让他回国,庄继华在德国想尽办法挽留了他八个月,当然这是后话。
李之龙在邓演达离开,汪精卫开始清党分共后,在万般绝望之下,想起庄继华临别赠言,携妻离开武汉,在上海盘恒数月,最后北上青岛,两年后又南下香港,却从未踏足广东,他活下来了,直到庄继华回国,才重新踏入军界。
坚定的蒋先云养出最为悲壮的一幕,他没有参加北伐,七月初他带着工人纠察队加入了贺龙部队,随后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起义部队在潮汕失败后,他逃到香港,后辗转到达上海,又被派去大别山区,担任鄂豫皖军事委员会委员,红四方面政委,他与徐向前、蔡申熙、许继慎、熊受暄、曾中生等黄埔同学,纵横大别山区,开辟了鄂豫皖根据地,他的才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但1931年张国焘进入鄂豫皖后,蒋先云受到排挤,失去了领导职务,在1933年的肃反中被杀,黄埔之雄陨落。
悲壮的大剧在黄埔同学中持续上演,会昌血战,负责堵截的钱大均部和负责进攻的叶挺部都是以黄埔毕业生为主组成的部队,他们不仅互相认识,甚至在军校中就是同队同宿舍,北伐时甚至同一连队,然而此刻肉搏战中叫着对方的外号拼杀,一边把刺刀狠狠的扎进对方的身体,另一边却泪流满面。黄埔同学为了信仰互相厮杀,血流成河。
三河坝外的一个无名河谷中,黄明诚带着政治部和宣传队逃到这里,主力部队已经失败,剩下的人惶恐不安,四下里到处都是尸体,其中就有齐琳琳娇小的身躯,她是在庄继华逃出武汉半个月后陪着刘殷淑进入武汉的,后受李浩一的鼓动进入武汉工人宣传队,然后编入叶挺部队的宣传队。刘殷淑独自踏上寻找庄继华的道路。
1928年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李浩一敲开了广州鱼埔巷的一个小院的门,随后李安定带着大批特工涌进小院,[***]广州市委再度被破获,四五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押出来,院子里李安定满意的看着四下搜查的特工,他的旁边站着一脸媚笑的李浩一。
阳光下庄继华疲倦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解释、争论都没有用,良幀,我累了,就想休息。”
俞济时没能劝回庄继华,黯然离去。随着他的离开,庄家村的人见到更多的大官,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官,这些人骑着高头大马,或者乘着一乘小轿,到了庄家村就住进庄来顺家,过一天或者两天又离开了,神情无一不是失望之极。
“孩子,不会有事吧。”庄李氏担心的看着远去的客人,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官,而且都是大官,有些是镇长陪着来的,有些是县长陪着来的,对她们一家无不客客气气,而她的那个儿子却始终不为所动,对大多数人都很冷淡。
“妈,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样的。”
庄继华虽然安慰养母,可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他也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动员了这么多人来作说客,胡宗南、郑洞国都是专程从前线过来的,这是个不好的信号,庄继华心里有些不安了,硬顶下去能行吗?
事情终于有了点转机,张治中来到庄家村,这也是个不愿清党分共的人,两人见解相同所以谈得很是投机。
“文革,你这样硬顶下去不是办法,要是真的激怒校长,送你上军事法庭,也不是不可能。”张治中推心置腹的说,庄继华默然的听着,这个危险他已经想到了,可他没办法。
“现在有个机会,校长新聘的顾问鲍尔同意我们派个人去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习,学期一年,你可以抓住这个暂时离开国内,将来怎么样再看。”庄继华明白张治中的意思,到了国外,他爱怎么的就怎么的,会不会来另说。庄继华也明白张治中为什么对他这样,洪君器是他的小舅子,庄继华逃跑顺带也把洪君器救出来了,张治中这是投桃报李,还他的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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