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道:“不知道举人老爷有何良策?”
李举人狡黠的笑道:“办法倒是有,老朽就是想知道,这药材到底是什么品种?”
陈子锟直视李举人的眼睛,眼神凌厉的能杀人,李举人忐忑不安,但依然坦然面对,终于,陈子锟一字一顿道:“是鸦片。”
李举人脸色肃然,抱拳道:“护军使如此坦荡,老朽佩服!老朽不才,家中尚有一百亩水浇地,三百亩旱地,都献于县府种烟。”
陈子锟很狐疑,李举人怎么这么敞亮,这么大方,不过又想到最近李府开销甚大,坐吃山空,也就释然了。
李举人又道:“老朽这点田亩,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所做的不过是抛砖引玉,乡民愚昧,教化是没有用的,只有让他们看到有人种药材发了财,才会争先恐后的种植。”
陈子锟一想,这不就是示范田么,便笑道:“李举人为县民做出榜样,实在难得,本使会知会县府表彰于你。”
李举人振振有词道:“身为乡绅,以身作则为本县民众谋福利是职责所在。”
陈子锟抱拳道:“那就有劳李举人了。”
从护军使公署出来,李举人长长吁了一口气,刚才陈子锟瞪着他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湿透了,生怕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不高兴,掏枪毙了自己,幸运的是自己终于赌对了。
李举人颇有些沾沾自喜,一场葬礼一场婚礼,其实早把李府给掏空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县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家那一百亩水浇地呢,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靠上护军使大人,帮着他种鸦片,祖宗留下的产业就败在手上了。
这茬高粱收过之后,李举人家里的一百亩水浇地和三百亩旱地都种上了“药材”,龙师傅亲自指导农民重新翻地,用犁将土地深深翻了一遍,不厌其烦的将所有的土坷垃都碾碎,恨不得土都用萝子过一遍,干惯了粗活的农民们哪受的了这个,纷纷表示干不了。
李举人是读书人,对付佃户的办法有的是,他请示了陈子锟之后,采取了一个办法,愿意种高粱的就去种高粱,愿意种麦子的就去种麦子,租子依旧和往年一样,但种药材的就免了来年的租子,不但免租,药材卖了钱,还有佃户一份。
这一手果然毒辣,李家的佃户经过考虑,还是决定种药材,当然也有一些死脑筋依旧选择种高粱,而且隔三差五的跑来看种药材的在地里忙的跟死狗似的,一边看一边还耻笑他们。
县里其他财主也都等着看看李举人的笑话,上好的水浇地种什么三钱不值两钱的药材,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李举人云淡风轻,稳坐中军帐,他是读过圣贤书的书,自然和那些土财主不一样,他暗地里想,等来年大烟开了花,卖了钱,不把你们的肠子悔青我都不姓李。
……
县城忙乎着种鸦片的时候,淮江上也不平静,一艘上海来的货船逆流而上,船上载满印着德文的板条箱,忽然枪声四起,数艘舢板从芦苇荡里杀出,船主知道遇到水匪了,赶紧停船招呼。
船主并不担心,盗亦有道,水匪只是遇到敢于抵抗的人才会杀人越货,一般的货船客船只要交了买路钱便可,不会抢劫货物伤害旅客。
水匪们都蒙着脸,手持刀枪,杀气凛凛,跳帮过来,二话不说,举枪就打,砰砰一阵枪声,船老大和水手们纷纷倒在血泊中,只有一个在后舱烧饭的水手跳船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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