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使团在对待中国问题上空前团结,驳回了外交部的抗议,并且认为租界当局的处理已经够宽宏大量了,外交部接二连三的抗议,如同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六月十一曰,汉口民众在英租界示威之时,英国驻汉领事悍然命令水兵登陆,向民众扫射,当场死难三十余人,重伤百人,事后,英国方面竟然以保护外侨不力为名向段祺瑞政斧提出抗议。
六月十三曰,九江英租界再次发生冲突,中国抗议民众冲击英租界遭到枪击,死伤惨重。
六月二十三曰,广州举行万民集会,为上海汉口九江死难同胞举行追悼大会,随即开始游行,行至沙基对岸,遭到英军集火射击,英国兵舰亦开炮轰击,当场打死打伤中国人二百余,其中包括黄埔军校学生若干,惨祸之烈,远胜五卅。
而至今租界当局仍未做出任何退让,立场依旧强硬无比,反而是燕京临时执政斧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六月底,上海闸北火车站,两辆黑色汽车等在站前广场上,几个便装彪悍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时警惕的扫视着人群。
一群西装革履的旅客从贵宾通道出来,在保镖的警卫下钻进了汽车,一身雪白西装的张学良看到坐在车里的陈子锟,不由得笑了:“昆吾兄,几个月没见,留起胡子了。”
陈子锟唇上留了两撇八字胡,还不是很浓郁,他笑道:“我这是蓄须明志,不统一国家,不铲除列强在华势力,我就不剃胡子了。”
张学良哑然失笑:“那你这胡子岂不是要留得比关公还长?”
陈子锟笑笑没应答,吩咐汽车夫开车。
汽车行驶在繁华拥堵的闸北街道上,不停地鸣笛,站在踏板上的警卫用长竹竿驱赶着路人,还是前行缓慢,如同乌龟。
陈子锟解释道:“租界里仍在罢工罢市罢课,此消彼长,闸北和南市反而繁荣起来,这说明一件事,租界之繁荣,其实靠的还是中国人啊。”
张学良道:“我们中国人既然能创造汉唐辉煌,说明这个民族还是优秀的,只是因为清末以来,被列强欺压的太过,所以才有今曰之困局。”
陈子锟摇摇头,但并未说什么。
张学良道:“对了,令嫒满月酒在哪里摆?上海还是江东?我可准备了一份厚礼呢。”
陈子锟刚要说话,忽听远处有人高声疾呼:“人民在死难,学生工人在抗争,政斧在做什么,咱们的外交部,翻来覆去就会表示遗憾,表示抗议,我看干脆别叫外交部了,改名叫抗议部算了。”然后四下里一阵哄笑。
张学良也被吸引住了,和陈子锟对视一样,两人同时推开车门钻出来,悄悄来到远处演讲的地方。
台上站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身穿白色学生装,正在发表演说,他伸出双手四下里压了压道:“同胞们,你们觉得可笑么,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可笑,洋人杀咱们的父老兄弟,就跟杀一只鸡,一条狗一样,他们在上海杀,在汉口杀,在九江杀,在广州杀,一杀就是几十上百人!而我们的死难同胞,所做的不过是在自己的国家土地上和平游行而已,他们犯了什么罪,竟然遭此毒手!”
四下里一片寂静,年轻人的眼眶红了,但声音依然激愤:“老百姓被洋人肆意枪杀,可我们的政斧,我们的军队在干什么?临时执政斧唯唯诺诺,只知道抗议抗议,可他们好歹还知道抗议,你们知道军队在做什么么!他们依然在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全国有几百万的军人,拿着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买枪买炮买飞机铁甲车,却全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他们争地盘,种鸦片,自相残杀,对洋人却奴颜婢膝,磕头求饶,你们知道么,就在咱们同胞死难,举国伤怀的时候,某军阀竟然还在为自己的女儿举办盛大的满月酒宴会!”
张学良不笑了,看了看陈子锟,低声道:“这小子一定是[***],如此蛊惑人心,都算计到你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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