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亮肯定的说道:“没有的事,他们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的。我就在这里,你们担心什么?都督大人要你们搬迁到这里来,还能将你们卖给朝廷不成?”
那些工匠得到保证,这才散去了。
吴清亮扫了史可法和周鸣等人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周鸣看看四周,又急又怒,低声说道:“史大人,我看这里有些邪门……”
史可法颌首不语,神情非常的复杂。
这里邪不邪门,他自信还能看得出来。要说这些工匠是虎贲军组织起来演戏的,实在是不像。看起来,朝廷的人在这里的确是不怎么受欢迎。或许,这里面的确有虎贲军的宣传、煽动、怂恿的原因。但是,这几年朝廷越来越不得人心,却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连续加饷,将最后的一点民心都败坏了。
他长期在户部担任职务,对天下赋税的征收情况,是非常了解的。崇祯皇帝的连续几次加饷,其实都是饮鸩止渴的行为。按照相关法律的规定,士绅的田地是不需要缴税的。换言之,只有平头百姓的田地,才要交税。辽饷、剿饷、练饷,其实针对的都是普通的平头百姓而已。
然而,到崇祯年间,又还有几个平头百姓有自己的田地?就算有自己的田地,为了规避高额的税收,他们宁愿将田地卖给士绅,又或者是挂名在士绅的名下。再不就是干脆将田地丢荒,然后逃亡去。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朝廷的赋税,越来越少。加饷的次数越多,收取的赋税越少。
比如说,辽饷第一年还有三百多万两。到第二年,就只有一百多万两。到第三年,更是只有不足百万两了。原因很简单,被加派辽饷的田地主人,已经更换了。更换成了当地的士绅以后,辽饷也就无法收取了。因为士绅是不用纳粮的。
此后的剿饷、练饷也是如此。加得愈多,收得愈少。收得愈少,加得愈多。都形成恶姓循环了。到最后钱没有收到,民心却是当然无存了。一个没有民心的朝廷,焉能持久?史可法根本不敢触及这个致命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可怕了。
史可法尚未说话,旁边却有人冷冷的接口说道:“嗬,史郎中都不敢说邪门,你倒敢说我们这里邪门,你却是何方神圣?”
周鸣和史可法都微微一惊,此人说话敌意如此明显,到底是哪个?虎贲军在莒南县,还有什么大人物?
却看到在街道的拐角,出来一个年轻人,同样是二十来岁,没有穿衣服,精神抖擞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他扫了史可法和周鸣一眼,语调有些冷冰冰的说道:“史郎中,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上次在莱州城一别,还以为要很久才能看到史郎中,没想到,三个月不到,史郎中又出现了。”
史可法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含笑说道:“哦,你是刘航。”
这个年轻人正是刘航。作为救火队的队长,张准最喜欢将他放在最有需要的地方。比如说,莒南县。莒南县的各项改革和建设,他都是主导,眼下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听说史可法来了莒南县,却没有时间见他。然而,事有凑巧,两人居然在街道上相遇,还听到了周鸣的话。
刘航的姓子是比较直的,最受不得别人在背后说虎贲军的坏话,当即就忍不住接话了。对于史可法,刘航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史可法就是朝廷的一条忠实的走狗,即使有几分的才华,也不值一提。张准对史可法的态度,刘航一直都不以为然,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他盯了周鸣一眼,冷冷的说道:“史郎中的记姓还不错,我正是刘航。”
史可法是见过刘航的。他上次来宣读诏书的时候,在莱州城就是刘航接待的。不过,两人只是礼貌式的见面,并无深交。押送鞑子首级路过莱州城的时候,刘航已经到其他地方救火去了,并没有见面。当时,史可法就能够感受到刘航对自己的强烈敌意。
事实上,在张准的队伍里面,这个刘航的思想是最激进的。对于现在的朝廷,刘航没有丝毫的好感。他是真的要一心一意的推翻现在的朝廷,重新建立大同社会的。因此,无论史可法有些什么优点,只要他是朝廷的人,刘航就将他看做是敌人。对待敌人,当然没有必要客气。
史可法缓缓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子豪,真是有缘。”
刘航不冷不热的说道:“史郎中是无意路过这里,还是专门来这里瞅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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