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知道端静太后早已经醒来,一个老太太午睡,怎么可能睡一个多时辰不醒?而且,睡熟的人怎么会有那般的表情?再说,崔管事也说端静太后睡不了多久,她如今却还在沉睡,分明是家装。
但,端静太后会装,林若也会装,装作不知道对方在假装,每次都对崔管事轻轻摇头,咬牙继续为端静太后扇风。
双臂举得久了,便是时常侍候人的太监和宫奴也会不适,更何况是林若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不是公主,却已经习惯公主生活的女人。
几次三番,她都想将扇扇子的动作停下,放下手臂歇一歇。但她知道,这是端静太后在借机试探她的孝心。她若是有一点不愿意,便会被认为已经生出二心,以后纵使靖远帝善待她,她的日子依旧不会好过。更何况,比起喜怒无常的靖远帝,端静太后对她实在是慈爱祥和。
她咬着牙,额上溢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手臂和后背也生出了汗意。秋季的热,很多时候比夏天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便是如此。
加之她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身上的纱裙已经湿湿黏黏的贴在她的后背上。
这些,都还好,要命的是她的双臂和手腕。从最初的酸疼,到麻木无知觉,再到现在的如负千斤。
她甚至想要双眼一闭,就此晕过去,也不要再受这份罪。为端静太后扇扇子而晕过去,不也是孝心的一种体现吗?
又过了半个时辰,端静太后方才悠悠转醒,见到林若时,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好似认不出她一般的,盯着她看了半响,方才张嘴说道:“原来是若儿呀,来了多久?怎么也不唤醒哀家?”
林若忙将手里的蒲扇放到一边,手臂和手腕都在发抖,却好似无事人一般,殷勤笑着上前搀扶她,道:“刚来没有多大会……孙儿见皇祖母睡得香甜,便不忍心打搅。”
闻言,端静太后点点头,定睛看向林若,这才发现她满头的汗水,就连额前的头发都已经湿湿嗒嗒宛如刚刚洗过一般,不由双眼圆睁,惊道:“若儿这是怎么了?为何看上去如此疲惫?可是身体不舒服?”
此时,在外面等候的崔管事听到说话时,端着两碗冰镇的甜粥走了进来,对太后微微一拜,说道:“太后是个有福的人,公主十分孝顺,来了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一直在为太后掌扇子,老奴说要替换公主侍候太后,公主也不让呢。天气如此炎热,便是老奴也吃不消,何况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自然……”
不等崔管事说完,端静太后便厉声喝道:“大胆!你这个刁奴,竟然敢让哀家的孙儿做婢子所做的事情……”
被她这一吼,那崔管事忙不迭的放下端盘,跪地告罪。
见状,林若心里暗道这个端静太后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高人,面上却做出乖巧无知的模样,劝道:“皇祖母,您误会崔管事了,是孙儿想要在皇祖母跟前尽孝,所以不准崔管事惊动皇祖母,也不让其他人动手的。”
她如此说法,终于使端静太后面上绽放出灿烂笑容,道:“你呀,就是让哀家心疼。”
说着,端静太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手臂可酸疼?”
林若明明双手还在因为太过劳累而颤抖,却仍旧摇了摇头,答:“不疼的,只要皇祖母舒服,孙儿怎么样都无所谓。”
端静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眼神不由变得悠远,眸子时明时暗,显然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幽幽说道:“你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她初初入宫之时,便也如同你一般,不辞辛劳的侍候哀家……”
无论端静太后多么擅长演戏,她此番的说法真正令林若那高悬的心重新回到了原地。一个老人,当她开始回忆往事,开始怀念故去的人时,便是动了真情。即便,这是一个高高在上,握有生杀大权的老人,这一点也不会有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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