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见不得少奶奶这般苦楚,等苏子轩离开后,立马拿了外衫披在杜如蘅身上。瞧着瑟瑟发抖的杜如蘅,碧玉眼圈一红,却也不敢贸然碰少奶奶,只担心少奶奶激动之下伤到自己。扣儿就知道,昨晚上她就是死也应该进来看看的,小姐,她跟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姐,纵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也是精心护着的,却没想到被姑爷这般糟蹋,这让扣儿如何咽得下下口气?
“小姐,不疼。扣儿给你烧了热水,咱们洗洗,马上就好了……”这话,说到最后,连扣儿自己不信,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却是彻底将苏子轩恨上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小姐?她没法忘记小姐朝自己爬过来时那瑟缩的身子,小姐是怕了,是真的怕了。
他到底对小姐做了怎样的事,才让小姐怕成这样!
等杜如蘅总算安稳一下,扣儿和碧玉扶着她进入木桶时,便是两个人再怎么克制,也忍不住小声抽噎起来。
杜如蘅的皮肤很白,只是越发白皙,就越显得那一处处欢爱后的斑驳淤青是那样的刺目惊心。胸上、腰间那明显咬出掐出的痕迹,更不要提双腿间仍带着的血迹,扣儿又气又疼,抓着丝瓜囊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碧玉抢过扣儿手上的瓜条子,换上一块细软的帕子。扣儿用力抓着那帕子,却是忽然将那沾了水的帕子恶狠狠地摔到地上,啪一声,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碧玉脸上。是啊,她是苏府的丫鬟,扣儿这般,也是该的。
扣儿用了很大力气,扯得胸口的旧伤闷疼极了。只是自己却只能伏在木桶边上呜咽起来,怎么办,夫人,扣儿护不住小姐,扣儿该死,扣儿让小姐受委屈了啊!
边上再大的动静,却是一点也没惊醒杜如蘅。木呆呆的,由着碧玉和扣儿褪去自己的衣裳,然后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浑身的酸软与疼痛才稍稍好过一些,但那颗心却是彻底的冰冷麻木了。
她不是听不见扣儿的哭泣,但昨晚上她也哭得很凶,只是她越哭得凶,那人就折磨得越狠,每一下,都像一把刀子直接刺到心上。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疼了,这会儿又能怎么办?她想跟扣儿说,不是她的错,全怪自己,自己贪恋上他,受了这些苦才最是活该。
她怎么那么傻,那个人是良人,是的,良人。他可以是任何人的良人,但对她杜如蘅来说,苏子轩这辈子都做不成良人。他跟自己这段缘,是孽缘,是彻彻底底的错误。
娘亲为了守住杜家夫人的名头,好让自己有一天能风光嫁给苏子轩,她走了。走得干干净净,走得无牵无挂,因为作为一个娘亲,她能给自己的已经全部给了。她给她性命,教她琴棋,替她定下一门足够叫所有女子艳羡的亲事。过成现在这样,全是她自己的错。
她是个哑巴,误了娘亲,叫爹爹连带着娘亲一起厌恶;她是个哑巴,纵使才华横溢,也不会叫人心生向往;她是个哑巴,纵然良人很好,也因为厌恶她才变得面目可憎。
怪谁?连她杜如蘅也觉得自己错了,她还能怎么办?娘,你走得那样匆忙,却从未告诉过女儿,有一天真的走不下去了,该如何终止?是不是同你一般,彻底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