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轩一直在屋里,目光落在跪着的季如兰身上,“为什么?”为什么要将罪名揽到自己头上?苏子轩望着自己颤巍巍的双腿,那疼就好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叫他整晚整晚地痛着,无法入睡。
这样的自己,连杜如蘅那个哑巴都嫌弃了,季如兰这样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又为何会喜欢自己?
季如兰跪得久了,这膝上磨着地,一点也不觉得舒服。可是她知道机会得自己争取才能来。她只是赌一把,赌莫尧会放过自己罢了。其他的,她求的不过是苏子轩的平安与垂怜。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好求的?
当初请了大夫来,那人说的话季如兰也都记得。他说苏子轩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可现在不是也能站起来了吗?所以,什么话她都不再信,除非亲眼见到。
“你在,我在;你去,我也绝不独留。”季如兰浅浅的笑,空谷幽兰般的气质光华叫她一瞬间美得动人心魄。苏子轩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含着冷意,却不知道在笑季如兰痴傻,还是笑自己的不堪。
季如兰慢慢地站起身,走到苏子轩身边,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眼底有着无谓的执着,“你若不在了,我还能活下去么?”所以,赌吧,赌你苏子轩心底最后一丝柔情,赌我此生最后的运气。
苏子轩呆呆地盯着地上那一滩干掉的血迹,手上一个用力,将季如兰整个困到自己怀里,还要说什么呢?什么都不需要了。
老夫人打发绣儿出去看看,心底虽知道不大可能,但期盼总是慢慢升腾起来。她不回来,或许是因为二儿子回来了。
她的子辕总是常在外头奔波,老夫人其实明白的,父母在不远游,子辕那么孝顺,常在外头走动,只是因为顾及着兄长的心思。这样体贴的二儿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个,老夫人便心底纠结,面上一白,想要喝点水压一压,无奈身边没有人,起身自己去取,还没坐正,整个人便往下栽去。
苏子辕根本没想到娘亲的身子骨竟然差到这般地步,几步上前,正好将歪下床来的老夫人给接到怀里。老夫人一直盼着,却没想到二儿子竟然真的回来,就这样真真切切地揽着自己,泪水哗啦啦地直往下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如何同自己的孩子说心底的委屈?那个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早就离开人世,只剩下她一个人,操持起整个苏家,现在苏家轮到这般田地,她才是罪人啊。
苏子辕从来没见过自家娘亲这般模糊,红着眼,低声喊了几声娘,话语便哽噎在喉里,怎么也吐露不出。是自己不孝,才叫娘亲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想到这里,苏子辕连忙将老夫人扶着躺回床上,“娘,初七也没说清楚,咱们苏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初七当时出发来找苏子辕的时候,苏家还没彻底败,只是觉察到一些苗头,所以言辞间很多不明朗的地方,叫苏子辕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在青州城里听见的说辞也是各有不同,只说了得罪了什么人。
苏子辕倒是不相信。苏家在青州城基业已久,不说自己和大哥同知府公子的关系,就说苏家这些年的经营,实在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老夫人看着自己长大的二儿子,心底稍稍安定一些。大儿子闹了些糊涂事,但现在这幅模样自己也不好责怪,二儿子总是个明白的,这个家的主心骨总算是回来了。
将苏家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桩桩一件件说给苏子辕听。等苏子辕知道这儿竟是杜如蘅的院落时,苏子辕真不知道心底如何滋味。
“娘,大嫂……还好吗?”
当初杜如蘅带着陪嫁丫鬟离开苏家,苏子辕不是没想过去找她们。可后来,他又忍不住问自己,找她们说什么做什么呢?说自己想娶她,一定会对她好好的?这话,苏子辕连想也不敢想,又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没想到,苏家同她,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一起,更没想到杜如蘅怀着身孕离开苏家。老夫人说到这里,便合上嘴不愿再说下去。晕倒前那情形,她没有忘,却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孩子定保不住了。
孩子保不住了,那么大儿子便是后继无人了。这叫她一个做母亲的如何说得出口?便是对着至亲的二儿子,这话她也不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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