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潆却是满脸怅然,幽幽叹道:“婉潆这副样子若是让逍遥王见了,只会说声‘病秧子一个,碍本王的眼’。”
她此话,并非全是假的。在苑州时曾有一次风寒,几付药下去犹未见好,逍遥王爷威逼太医不说,还要逼她——
“你听着,你再不给本王好转起来,本王就纳几个健康貌美的小妾天天在你眼前恩爱缠绵,你若不想气死,就给本王好起来,你这张没有血色的脸好碍本王的眼!”
她那时并未完全领会慕晔的心意,听那话甚不顺耳,反口讽了几句,将王爷大人气得更是暴跳如雷……
“六弟妹,前些日子六弟取得一场大捷,父皇龙心大悦。我想,若是如此下去,应该不会太久就能得胜还朝了罢。”
“但愿如此。”昊王妃接过话来。“但行军打仗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气候、地势、粮草、兵饷、兵员的增减、人心的浮动种种种种,注定了随时随地的状况突发与未知的变数。所有载于史册的战争,从起到末,十几年的有之,三五载的有之。所以,无论如何好战的男儿,在战争结束告结之初,大多都已是雄心消磨,渴望起了平静田园。”
婉潆与傅瑛皆怔怔听着,这位平日内喜以笑颜示人的昊王妃,显然并不仅仅是她们所认知的模样,但,在天家这个辉煌斑斓的大戏台上,她们这些皇家媳妇也只是那些粉墨登场的角色中的一个,谁又能真正的认识谁呢?
昊王妃澄澈的眸光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抿嘴笑道:“昊王爷如今也西疆战场,为人妻者免不得就上心了些。”
“昊王爷可有信捎回来?”
昊王妃依然笑道:“应该有的罢。”
应该?慕瑛又是一怔,突地想到了有关于昊王夫妻的传闻,面上已经冁然展颜,“有逍遥王与昊王爷这两位天朝最出色的男儿驻守驰骋,焉愁胡马不退?两位弟妹可千万莫生起那春日凝妆悔教觅侯的惆怅呐。想他们生于如此的门户里,既有与生的荣耀,也有与生的责任,他们逃不掉,我们也逃不掉。做不到欢喜接受,也要平心静气。岁月如此之长,自己总要疼惜自己。”
昊王府明眸滴转,“太子妃是在开解明光么?或者是言外有音,要向逍遥王妃表达些什么?”她竟是毫不讳言。
而太子妃也不见尴尬,道:“有感而发有之,弦外有音有之。昨日母后传了我去,言说父皇仍有让六弟娶琬儿之意。我来,是不想六弟妹成为最后一个听到这讯息的人。”
婉潆垂睑,密长的黑睫挡住两丸瞳光。
“啧啧。”昊王妃掷开了手里的干果,单手支颐,不住地摇首咋舌,满头环佩叮当作响,衬着那明眸皓齿,明艳照人。“戏文上常演的,皇帝老子要么是游龙戏凤的凤流种,要么是棒打鸳鸯的糊涂虫,原来不是假的。”
傅瑛啼笑皆非,“昊王弟妹你是欺着我断不会为此发作的是罢?”
“明光是个普通女人,没有太子妃的高瞻远瞩,想得自然惟有一家一户的小门小事。抛开其他,难不成太子妃乐意让自己的亲妹子嫁给一个断然不会爱上她的男子?退一万步说,以令妹的品格才貌,可使逍遥王由怜生爱,那么,逍遥王必定会失去逍遥王妃的爱,甚至招来发妻憎恨,以逍遥王与逍遥王妃今日的情分,哪怕他有朝一日移情别恋,也断不想失去这份挚爱的罢?若当真失去了,届时令妹也难有幸福可言罢?如果一桩姻缘注定了与情爱无关,倒不如寻一个易操控好打理的男人,至少操之在我。”
奇了。婉潆望着这个并没有深交的女子,暗暗称奇。
“六弟妹怎么看?”傅瑛看向婉潆。“六弟确是皇子中拔了尖儿的,我不能说我没有私心,但我更明白,若没有你的点头,就算琬儿进了这个门,也不过注定了一段三人悲剧。”
婉潆坐直了身子,小口呡尽一盅清心明神的青梅果茶,浅启朱唇,“我们都明白,我们所有的荣耀来自于我们男人的给予。当男人乐于给予地位,我们便拥有了正室之位;当男人乐于给予尊重,我们便获得了周边人群的敬仰。我今日所依恃的,不过是慕晔的宠爱。如果有一日他告诉我,他心中另有所爱,他将再娶新人,我又能奈他如何呢?但在他还会因爱我而顾忌而尊重而视我为惟一的时候,这个男人,我绝不会与他人分享。如果父皇下了旨意,我惟有与他共进退共承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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