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告诉她,他在。
可当他问她的时候,他失神凝视着她裹着浅色被褥的后背,看不清表情的侧脸,在这样秋风微冷的空气里,他想,她在告诉他,她不在这里,不在他们四年重逢的家里。
沉沉努力的按捺着意识,朦胧间,在那个透彻明亮的巴黎早晨,她曾经那样回答自己过:“顾方西,你就没有想过你离开以后,我也许和你一样有过其他男人?”
一遍一遍,他耳边迷离万分的缠绕着她曾经淡淡极度讽刺的质问。
他想过吗,他想过,无数次的想过。
害怕,紧张,有时想过头了窒息的可怕,四年,在他苦苦懦弱等和她重逢的奇迹的时候,她是否早已放弃了等待他的决心,是不是,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
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可更多的是放空念头的追逐,他只想追回从前的她,可如今的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有时咄咄逼人的冷淡,有时温柔矛盾的失神都让他无所适从,他甚至比以前更不知道要如何和她相处。
诚然,作为一个男人,他愿意相信,她只是因为恨他而吓唬他,但比起再次失去她,他不知道除了告诉自己无所谓,他还能做什么……
但心里隐隐约约的失落与恐慌,他明白,他更怕他早已失去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额头的热度渐渐褪下,可那层层冰凉烦躁莫名的烦乱却将他一阵阵的席卷,溺毙,和掩盖……
是初秋的天气。
窗门的细缝里传进时不时响起的虫鸣,明明是美好的夜晚,当一度遗忘所有的相拥过后,剩下的却是现实烦乱的枷锁。
薄纱的窗帘,无尽的凉意。
缓缓的,迟欢怔怔的睁开眼,等闭上的时候,已经是天方大亮。
……
将顾方西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忽然恢复了脾气,不太想吃药,也不想住院,她狠狠的瞥了他一眼,他只能微笑点头,只要她肯来他看望他就够了。
护士问:“顾先生,这是您朋友?”
他摇头,回答:“不是,是失散了些年的妻子。”
瞠目结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声名狼藉男人的心里,还会有一个妻子的位置。
手是粉碎性骨折,再治得好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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