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微风轻轻地掠过御花园的湖面,荡起一层层微微的涟漪,月光缓缓流出一片皎洁的光刃,星星在神秘眨眼。从宫殿楼宇中传出曾经名震江南的古筝曲,幽幽的,跌宕起伏,仿若是在为这刚刚平息的血雨腥风演奏终曲,低音沉重,高音轻扬,使得人心里都跟着丝丝钝痛。
终于尘埃落定了,一切都顿时安宁下来。
使者寝宫被清空的这天晚上,所有的宫人都没有安睡,他们藏匿在御花园的树林深处,看着那些前几日刚被册封为妃嫔的女人。
尽管她们已经跟随纳耶晟临一样败落为寇,却一肌一容,尽态极妍,藏于暗处的宫女有人妒忌,有人嘲讽。
后宫之中,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并非恪尽职守,本本分分就能终此一生的,她们花尽心思,希望能留得一丝半缕的帝王之心,可是东昭王朝的皇宫之内,帝王的心都在夏侯彦芷一个人身上,她们此生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可,就算是没有夏侯彦芷,在自己身上.集三千爱宠于一身也等于集三千怨气于一身,更何况,她们压根儿就没有夏侯彦芷的美,没有夏侯彦芷的智,更没有夏侯彦芷的狠,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西斡汗国的帝王恶整至如此地步,谁还敢与她争抢丈夫?!
纳耶晟临环看着牢房,这与他曾经住过的使者寝宫自然没有可比性的,使者寝宫是天堂,美人如玉,随侍紧随,宫女太监左右不离,就连走几步路都有人帮忙扇风。这里乱草铺地,床铺生硬,好在,被褥是刚刚被换过的。
冬雪被狱卒推进来,长发凌乱,神色仓惶,一双眼睛无措地看着他,见他满身锦衣整齐,便忙跪下,“陛下……”想必拓跋祺只是与他玩笑吧,他们毕竟是老朋友了,一个算计另一个,也是家常便饭。不然,若是真的坐牢,拓跋祺定然不会让她这个是西斡汗国皇后又非真正皇后的女人进来陪他,“陛下,要关押几日?”
“关押几日?哼哼,你进的来,就永远别想出去,我和拓跋祺这场仗,我是输定了!”他无奈叹了口气,“很不凑巧,你竟然这样陪我坐牢。”
冬雪不想陪他坐牢,她也听不懂纳耶晟临的话,“陛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说过要带我回去西斡汗国的,您说过要迎娶我为皇后的,您不是在边疆还有几十万大军吗?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攻打东昭王朝?”
“哈哈哈……”纳耶晟临仰首大笑,想不到,命运竟然这样与他开玩笑。
以前他不认输,他周遭的人都惧怕的要死,还未与东昭王朝撕战,便有许多人不敢出战。
现在,却正好相反,他已经认输,他这位皇后娘娘却又不想认输,恐怕在边疆等着发兵的那些将军们也不甘心这样休战吧。他们苦守了几个月,耗费了不少粮草,虎视眈眈要将东昭王朝据为己有。
可是,谁还能敌得过拓跋祺呢?现在,他身边高手如云,又有个知人善任的夏侯彦芷,简直如虎添翼,这样的东昭王朝,还有谁能敌得过?!
纳耶晟临已经再无信心出战,现在他生死难测,拓跋祺说杀他,毫不含糊。而且,他为了修炼嗜血邪功,已经筋疲力竭,起初也是抱了必胜的决心,他倾尽了一切,只为能得回曾经失去的一切,可是,现在想来,他失去了什么呢?
经历这一切,他已经看破,此生他与彦芷已经缘尽。
此来,穿越沙漠时,他站在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竟然寻不到当初的痕迹,沙漠吞噬了所有的痕迹,就仿佛彦芷从不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当时,他怅然若失,欲哭无泪,他们彼此伤害,也曾彼此相怜,彼此相爱……却就这样了无踪迹。
刻骨铭心的痛,让他欲哭无泪,正应验了哪句话,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冬雪像是疯子一样的在监狱内大吵大嚷,破口大骂,撕扯着牢门上的锁大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纳耶晟临歪在监狱的单人床上,却意外地感觉宁静,他的心空了,竟然觉得莫名其妙的轻松和惬意。佛祖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为什么他之前想不开呢?为什么人非要在犯下这么多错误之后,才能懂得幡然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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