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得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想念她。那感觉愣愣的惊住了自己。
当何诺华走到他的面前,嘴角含着笑,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悠然转身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妒忌。安可那么倔强的人,何诺华让她离开,她便真的就走了。走的时候很朋友的过来,通知了自己一声,突然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
可是又突然愣住了。裴杰说的对,你有什么资格留住她。在你还没有理清自己情感的头绪的时候,在你还在为往事沉溺念念不忘的时候,你又有什么资格??!!
安可离开的第二个星期,何诺华就为母亲办了离职手续,送她去了南方乡下的姨姨家。
母亲一直少语,这次依旧,他说,妈我想你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她茫然的看他一眼说,好。他说,我明天帮你办离职手续去。她怔一怔说行。
起身走进卧室的时候,他发现她老了,背佝偻的厉害,原本雅气得脸上,皱纹横泻开来。头发花白了,在颈后挽起一个圆圆的发髻。
母亲和蓝姨年龄相当吧,他想。可她看起来要比母亲年轻十几岁。大约因为蓝姨迷糊的那十几年时光,少受了许多煎熬。他想。人间爱恨是什么,他不太清楚,上一辈的事情,他一直不能理解,比如父亲突然决定分开,还有母亲歇斯底里的疯狂。不清楚,亦不想太清楚。清楚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送母亲过去的路上,她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柔。
“诺华。”她干瘦的手伸过来,缚在他的手背上,嘴巴动一动,想说什么,却又兀自垂下头来。“过些时间记得去祭奠你父亲。”她说着别过头去。
何诺华点一点头,没有应声。他心底一直遗憾,和母亲的感情从未像别地母子那样温馨亲近过。小的时候,他对她得依恋有间隙,她说话的神情淡漠,待人冷冷清清,让他不大敢靠近。有时候也会显现出母亲的温柔,死死盯住他,看他吃饭,他就不自在起来,马上丢下碗筷躲进自己房间里去。有时候,母亲会突然生气,会莫名其妙出手打他,手很重,落在头上脸上虎虎生风。嘴里胡乱的骂“为什么当初要生下你来。”脸上流着泪,可是过一会,就会俯下身体,抱住他哭。
他一直有些怕她,有时候悄悄对父亲说“妈妈不爱我。”很怅惘,属于小孩子的落寞。父亲都会蹲下身体,很认真地对他说“不,她其实很爱你。你是小孩子还不懂得。”父亲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遗憾和无奈。
“诺华——”母亲再次从铺位上翻起身来,伸手推他叫他的名字。说“我有事情告诉你。”等他转过身来对住她,她又顿住了,望住他的脸,很久才说“等你父亲祭日在说吧。”重又躺回去。他茫然,盯住母亲佝偻起来的背好久,却一无所知。心底细细盘算着,要为母亲留点钱,如果自己有个闪失,她老人家总还有点钱,算是依傍。想到这里,他张口,想要叫声妈,可是张一张,看住她得背,还是憋了回去。
也要给安可留一点,安然读完大学,然后买个小房子,生活可以过的悠然一点他想。
虽然她一过去美国,就将他打过去的钱全数退还给了他。他愣一愣,心底一揪。她以前倔强,却从未和他这样生分过。不论在她心底,他是哥哥,或者其他什么人。
她一向时运不济,小时候被遗弃,长大后被再次遗弃。永无定所,没有自己的家。之前他想送她房子给她一个家没有能力,现在有了经济能力却又不敢,怕她对自己起疑,瞧不起自己。
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一个星期,她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有一天他拨了电话给她,她大概在睡觉,好半天才接起来,声音依旧,脆生生带着孩童的甜糯“Hello!”一声,他不习惯,一时以为拨错了电话,怔住好久。
过一会她问“是你?”
他“嗯。”了一声,无聊的嘿嘿笑,说“才去几天啊,就洋文满嘴跑,也不看号码?”
“看了,很陌生,不知道是你。”他心底一冷,她忘记了自己的号码。
“我妈妈有事?”她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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