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昌邑将车子开入清水,心底就有些发闷。这地方有太多装模做样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精致的有点假意,似乎像一个公开的谎言,美丽的让人不忍心揭穿。
这里有各式风格的酒吧,都埋在昏暗的色调下,透出某种诱惑的味道,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紧不慢,是种默然的舒缓,又似乎走在这里就有了与世无争的心思,每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的淡着脸来去。也有很多敞开在阳光楼台上的咖啡馆,茶吧,褐色的或者朱红的牌子招招摇摇惶在晴天白日里,让人觉得旋目,有三两个歇息饮茶的人目光很散的趿拉着肩……
他只觉得这个地方,同人们口中的旅游休闲胜地太过两样,车子停在音像店的门口,一抬头便看见吧台前坐着的丁丁,双手支住下巴,目光茫然的望向远处。
头发依旧很短有几缕凌乱的落在耳边眉梢,他想起她小的时候,因为一颗糖也能雀跃着扑进自己的怀里,柔软的身体带着幼儿特有的奶香撒娇的叫着爸爸爸爸。
可是此刻,她是那样的陌生,漠然的眼神,麻木的脸。
丁丁偶一回头,望见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一怔,裂开嘴巴笑了起来,不是欢喜而是了然的轻蔑的无谓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这样的笑,让丁昌邑兀自皱眉。
“你还是来了,比我想象的晚了一些。”丁丁走过去,双手并拢伸给自己的父亲。
丁昌邑以及皱着眉,没有说话。
“怎么?突然不舍得?突然想要私情枉法?”丁丁依旧笑着,灿烂的让丁昌邑恨不得吼她一声,不许在笑。可是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隔阂太深,任何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让他们原本脆弱的关系更加的僵持。
“还是?”丁丁迟疑一会歪着头望住父亲的脸,“因为欧阳德凯的死?”她目光望住父亲,嬉笑的样子“更或者你压根不是前来抓我归案的?”她问的十分淡然,像是在说叫她回家一趟似的那么样轻松。
“归案!!”丁昌邑沉声追问一句。
“是啊,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贩毒,有一段时间了,如果量刑的话大概能死好几回了。”她挑眉望住父亲的脸。
丁昌邑打一个寒颤,目光和她相对,知道她说的全是实话。
他一时无法开口说话,只是重重一个趔趄跌靠在车身上,半天回不过为而来。
丁丁似十分满意,转身欲走,“你给我站住。”丁昌邑喝了一声,声音微弱可怜并无震撼人心的威力。
“放心,我不会逃。知道我迟早要死在你的手上的,早死早托生。”她笑笑的转身而走。
丁昌邑只觉得整个人被击昏了,始终处于一种茫然漂浮的状态。他这样坚硬强韧的人,何时如此虚弱过。可是在这个女儿面前,他总是一副狼狈的样子,想要做多一点靠近一点却每每都会伤害到她,让他手忙脚乱的心疼。可是她却只当是一场游戏,生命,名誉,良知都被放在这场于父母对弈的游戏中做了筹码。没有谁赢,个个输的心疼如锥,可是这大约就是她要的,她要他们难受。要他们疼,要他们从这样的深刻痛楚中看到她的从来。
她只是个孩子,想要被人爱,被关注的孩子……
她从店内走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件天蓝的短衫,颜色十分明丽,衬的她光彩照人。她走过来,照例将双手伸过来,摊在丁昌邑的眼前,“孩子——”丁昌邑被她的惘然击倒,虚弱的叫她,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她一低头躲开了,欠身上了父亲的警车。
丁昌邑第一次,载着一个重犯却不愿意将车子开进警区的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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