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着手,松下挽起的床幔。琴奏转过身,脚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梳妆台的黄花镜里映着她的面容苍白无比,那双眼更是恍惚得失了心神。琴奏想要伸出手触那黄花镜中的自己,却又突然间发现镜子的那张脸上的颜色一块块掉落,最后竟只留下一道残缺不堪的景象,真的是好丑,琴奏捂着脸,甚至想疯狂地将自己的脸撕掉。
为什么,偏是这样一张脸!!!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想回到过去,宁愿让自己饿死在那冰天雪地里啊!!!
颓废地坐在梳妆台前,想到早上时自己还用桃木梳子梳理云鬓,结果一眨眼,所有的一切都败落到了极致,仿佛它们都只剩了一个空壳。
多可笑,难怪这几日起心中常常涌现的那种焦虑不安,原来一切终究只是绽放在天际的烟花,兀自霎那美好,到底还是要归于寂寂啊!而那个轿子里嘴角温暖的少年终究只是个横梗在天际的美好虚幻啊。
手起刀落,快到镜子里只有一道光划过,那头乌亮的青丝就这样如同推开去的波浪,滑过臂膀,垂落到地上,混着那一身亮丽的红里,韵染开一层凌厉的奢靡。琴奏低下头,凤凰口中的珍珠碎子一颗颗明晃晃地撞击着,破碎开的珠光宝气叫琴奏面容冷若冰霜。
然后她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凤凰金步摇,一道用力,金步摇的一端尖利就直直咬上琴奏白玉般的手腕,一道暗红色的血顺着金步摇流了下去,滴在衣摆上,终究还是隐在大红之后,只模模糊糊剩下一点水印。
琴奏解开胸前繁复华丽的盘扣,最后回头看了眼床榻。从今以后,她做回到囡囡了。然后一层层脱掉那火红的衣裳,满地铺开去的罗裳像是一朵盛开起来的牡丹,妖冶迷人,但却怎么也掩不住丝丝蔓出来的颓废。
乌黑的发丝覆住背部,偶尔裸出的肌肤闪耀着白玉般的光泽,那圆润的肩膀,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光裸的嫩足,让他就像洛水女神一般,那些散落的发丝就像游走在水底的蒲苇茹丝,每一寸都是妖娆婉转,带着魅惑的姿态游走在这副玲珑嫩白的身躯上。
从今天起,那身红衣将不再属于自己了。琴奏嘴角微微扬起,琴姑娘已经回来,她想,离开的时间也就近了。
只是不明白,既然欷华公子找到了琴姑娘,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到寐宇阁?
疼!好疼!!胸口就好像是裂开般的疼痛,朝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小乔好不容易压下那股疼痛后,才慢慢睁开眼。这里是哪里?小乔看着这顶精细的帷幔,闻到一股浅浅茉莉清香,有些清冷,但却叫小乔觉得很舒服。那味道比起自己常要喝的那些药汁味道要好闻许多呢。
只是,她怎么会到这里?这儿并不是她住的簌玉轩啊。她记得哥哥好不容易答应了她,允她年底时随他出去巡视产业的,她为了讨好哥哥,还特意叫四季帮她挑了织云锦,亲手帮哥哥做衣裳的,怎么会到了这里?
这儿倒是挺暖和的,热得小乔有些微喘不过气,偏又没有那一股子炭火的味道,莫不是烧了地龙?
可这地龙只有北方人才用,她可从未听过南方有人会建地龙的呢。这儿,难不成已经离了湖州城?想到这里,小乔便真是有些慌张起来,挣扎起身,透过那席雅致华美的帷幔,小乔终于看到了周围的一切。
房里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处,脑门上有一种细细的抽痛,叫小乔来不及细看就不免轻哼出声,这儿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她怎么会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来?
“四季?”小乔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下意识便轻声喊了贴身侍女的名字。四季是沈门的家生子,从小就跟在小乔身边照顾她,对她来说,除了哥哥沈钟铉外,她最熟稔的便是这个小丫鬟了。
“小姐,您起身了?”就在小乔因为不适拧着眉,无力地躺回到被褥里时,一道轻柔好听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小乔睁开眼,就看见一身粉白衣裳的女子躬身立在一边,眉眼唇鼻间尽是熟稔……怎么会是她?
琴奏!!
小乔是听过这女子名字的。当然,这都托了自家哥哥沈钟铉的福。小乔知道父母去得早,哥哥沈钟铉对她是极疼爱的,沈门虽然是个江湖门派,但姑娘家要学的东西,哥哥总会为她打点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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