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奏行走江湖,各样的人都见过,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人有着绝佳的气度,那是久居上位者才会养成的一种。只是琴奏惯来不先开口,也是最能沉得住气的人,这或许跟她寡言的性子有关。任凭谁像她一般经历,也都不会喜欢说话的。
那人优雅地转过身,朗目星眉,果真是个相貌极佳的男子。欷华公子是俊美的,沈钟铉阴柔无边,而眼前这个,那便是真的英俊了。
眉眼唇鼻组在一起,整个人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味道来。琴奏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她晓得,这样的人会出现在杏花楼里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过如果他是杏花楼背后真正的主人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茶肆酒楼都能打探到许多消息,但却没有一处比青楼来得更有用。眼前这个人若真是主人的话,那他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不晓得怎么的,琴奏想起了之前粉蝶同她提起过的那个人,八皇子龙天奕。
无风不起浪,龙天奕或许的确来过杏花楼。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眯着眼,那锐利的眸光刷过琴奏全身,让琴奏有些不悦起来。是的,不悦。这人的眸光实在太过犀利,就像是被剥光了曝露在人前。这种感觉叫琴奏很不自在。这人就像一把剑般让人觉得可怕。
琴奏倒也不退缩,刚才杏花妈妈的话让琴奏意识到了一点,若没有那阵酒香,她或许真就在杏花林里迷路了。这片林子果然存着玄妙,她对奇门遁甲之术没什么研究,所以这会儿便是想走也不能够了。
“瞧,都站着做什么?爷,让杏花替你斟酒暖暖身子。”杏花妈妈姿态妖娆地取下暖炉上的酒壶,清凉的酒液散着热气倒入酒杯之中,那股香味更浓。琴奏颇有些玩味地看着眼前殷勤的杏花妈妈,只觉得现下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杏花妈妈将一个杏花楼打点得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么一个妙人,只说倒酒给这位爷儿暖身,但却连招呼她一声都没有,厚此薄彼得太明显了。不过那男人倒也什么也没说,优雅地坐下后,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口。
“杏花妈妈,我想同你要个人,粉蝶这姑娘,我喜欢,想替她赎身。”琴奏只觉得那酒香把她的馋虫给勾出来了,不过她也还算明白,这越是美的香的多是不怎么好的东西。
杏花妈妈提着酒壶,偏过头来时候倒是微微呀了一声。“粉蝶?你看上粉蝶了?”琴奏还没继续问杏花妈妈要多少银子才能替粉蝶赎身时,喝了口酒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把你那脸上的玩意摘了,从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骗我。”
男人说话的声音缓缓的,只是言语里的厌恶口吻却如同冰锥一般叫人心底生寒。琴奏挑眉,“即便公子真是八皇子龙天奕,我不偷不抢,爱长什么样谁也管不着。”
琴奏听见杏花妈妈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时,她已经肯定眼前这人是谁了,果真是八皇子龙天奕。只是为什么龙天奕会在杏花楼?而他找上自己,就仅仅是因为她是个易了容的女人吗?打死琴奏她也不信!
“本王就是八皇子龙天奕,你在我凤城的地上,便只能听我的!”龙天奕眯着眼说这话时,人已经从亭里一跃而起,落到琴奏身侧,骨节分明的手触上琴奏脸颊下一侧,然后一个用力便将琴奏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好在琴奏先前用茶水润过一回,若不是就他这力气,别说撕下人皮面具了,就她本来的这张脸都要给撕下来了。这人,果真是久居高位,杀伐之间唯我独尊极了。
琴奏没去管那人眼眸中微闪的神色,只是从他手上拿过那张人皮面具收到袖子里后,琴奏冷着脸对上龙天奕,“八皇子殿下找小女子,可有什么事?”
龙天奕掩下略微的失神,然后背过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冷着张俏脸的琴奏,“你为何而来?”
琴奏眨了眨眼,看着桌边站起来还没放下酒壶的杏花妈妈一眼,“不是说了嘛,替粉蝶姑娘来赎身的。”
龙天奕掩下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失落,又追着问了一句,“我问你,为何来凤城,琴奏姑娘?”不晓得为什么,琴奏听着最后琴奏姑娘那四个字,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