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披挂的黄石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帐中央,披风下面的甲胄寒光四射。两旁站着满满两列东江军官,李睿进了帐篷后也赶紧跑到黄石的右手侧,笔直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上。
“传孔有德。”黄石的轻声话语迅速被身边亲兵和门外的士兵层层传播开,变成滚雷一般的命令。
身着广宁军服的壮年军官大步入内,目不斜视地走到帐中,先是躬身一拜,随即单膝跪下向黄石唱了一个肥诺:“末将孔有德,参见黄将军。”
黄石低头瞧着身前的大汉,孔有德始终保持着双手抱拳的姿态,目光凝视黄石的明晃晃的胸甲,他头盔上的红缨纹丝不动,满脸钢丝一样炸起的胡须随着呼吸轻微颤动。两个雕塑保持着这个姿态许久,站立的那个终于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孔将军请起。”黄石抬起右手。
“谢大人。”孔有德再次高声呼喊,随即直直站起,目光也斗然上移到了黄石的面孔上。
直到孔有德完全站起身,黄石才收回自己的小臂,灿烂的笑容立刻在脸上绽放出来:“本将看过孔将军来我东江的过程报告了,也和孔大人的部下核实过了,”发出一迭声的低声赞叹后,黄石才继续说下去:“西平、沙岭兵败而广宁军溃,孔将军一人收拢溃兵上千,流民数千辗转腾挪上千里来此,真将才也。”
在黄石说话、赞叹的过程中,孔有德还是面部表情,等话音沉寂了一会儿才谦虚道:“黄大人谬赞,末将不敢当。”
孔有德嘴上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语气透出的一点儿骄傲帐还是被帐中的军官们捕捉到了,向黄石举荐他的李睿顿时也是眉飞色舞。
黄石拍了拍摆在面前的李睿的报告,等这个动作引来了孔有德的视线后说:“孔将军可愿意为黄某再叙述一遍过程细节呢?让这里的诸君也都听听孔将军的事迹。”
“黄大人有令,末将怎敢不遵从……”孔有德立刻开始讲述他来东江镇的一路惊险:如何收拢溃兵、如何斩杀叛徒、如何收集食物、如何聚集流民。在黄石的颌首鼓励下,他把整个经历复述了一遍,语言简练明快,但是却给所有帐中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等到他停下的时候,很多人都交头接耳起来。
“很好,”黄石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说出了评价,它们的主人在逼视下仍然面无惧色。
又看了孔有德一会儿,黄石终于深深吸入一口气,胸口也因此而微微后仰,他变色喝道:“左右,把此獠给我绑了!”
两旁的东江士兵闻声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就把孔有德抓住。似乎早有预料的孔有德也不挣扎,等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后才抗声道;“黄大人,末将何罪?”
黄石感觉孔有德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也不过是个如此而已的武将!
你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黄石内心生出了怜悯的感觉。
“嘿嘿,本将也让你这厮死得明白……”黄石冷笑着历数起孔有德一路或贿赂后金官吏,或强行斩将夺关的惊险路程,指出只要其中稍有差错,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说完以后黄石笑着问帐中诸将如何才能做到:次次料敌先机,每每先发制人——大家都知道这需要绝对准确的情报。而孔有德能凭借的只有直觉和判断,所以他私通后金的可能性无疑是存在的。
说完这一大长套后,黄石也就不再问孔有德是不是有什么解释了:“哼,若不是你和建奴配合得如此完美,本将说不定就真信了你。来人,把这个建奴奸细给我拖出去——砍了。”
“且慢,”李睿喝住几个就要把孔有德往外拖的士兵,他整整衣冠,从容出列对黄石说:“大人,孔将军要是建奴细作,孤身来此就好,为何要带几千兵民呢?”
李睿话音一起,黄石就开始轻轻摇头,但是也一直没有打断他,最后才冷冷地反驳,“纵云你有所不知,这正是为了坚我等对他之信。有了这些人,将来这厮发动的时候才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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