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难道真的要治他亲舅舅的罪吗?”曲阳侯王根想到同样身为皇帝娘舅而又同样犯有不赦之罪的薄昭都被赐自杀,脑门上的汗立时冒了出来,在原地团团乱转,自家性命垂危,那里还记得鞭打不孝子。
王涉这才得以缓上一口气,没被当场惨死,被那个管家挥挥手,让几个同样胆颤心惊的家奴抬下去医治。
王根转了一回,突然叫道:“不行,本候爷不能坐在家里等死,我得去找人!”他第一个就想起了同样犯了大罪的成都侯工商,马上喝令备马。
成都候王商却已经惶惶急急的冲了进来:“老七,听说了吗,皇上要治我们的罪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猪心蒙了心,要去挖那城墙呢?”
“五哥你也知道了啊,那肯定没假了,他娘的,当初也不知道那个龟孙子王八蛋怂恿老子建白虎殿,简直就是在预谋害死我们啊!”王根跳脚大骂,浑然忘记了正是他想出的这主意。
两个同命相怜的哥俩聚在一起,真是恨不得抱头痛哭,商量了半宿,最后决定第二天早朝时上殿请罪,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
第二天,王商、王根身穿粗布短衫,蓬头垢面,一副待罪之臣的装束,每人背上,还背负着一柄行刑的利斧,一大早就来到了未央宫。
出门时,各自娶得十几小妾真是人人穿白衣,哭得梨花带雨,仿佛他们将一去不复返一样。
在宫门外,哥俩惊讶的遇见了同样装束的老六红阳侯王立,不由发问:“六弟,我们哥儿俩这是上殿请死,你干嘛也凑这份热闹?”
“五哥,您老不知道,您那个不争气的侄子,王柱,给我惹了大漏子啦!这小子不是爱交际吗?弄了一帮倒霉孩子,胡作非为,竟然在长安城里打家劫舍,在天子脚下干起盗匪的勾当!万岁龙颜大怒,说我们是‘父子藏匿奸猾亡命,宾客为群盗’,也要治我们的罪呢!这不,我琢磨一宿,没别的招儿,只有上殿请死一条路了,就知道您二位也得这么着,干脆,咱们哥儿仁一块进去得了,万岁爷再狠心,也不能一天之内弄死他三个亲娘舅啊!”
“六弟,你这就想差了,万岁既然能一日封五侯,为什么不能一日诛三舅呢?你有这种侥幸的想法,只怕今天这请死一举,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五哥,您可别这么说,这是做出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前途!古语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哀兵必胜,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什么侥幸的想法?其实我的准备比您二位充分多了,二位看看,我这儿背的是什么?是‘锧’,就是砧板!
您二位光背了斧子,也不想想,咱们罪臣的污血,弄脏了万岁的金銮宝殿可怎么办?所以我特地背了这块砧板,也让万岁瞧瞧,我们不是闹着玩的!他要是真打算动刑,连刑具都不用公家现预备,有斧有锧,您就剁起来啵!”
红阳侯王立提着砧板和斧头,一脸得意洋洋的道。
王商和王根为之叹服,哥仨在殿外嘀咕,殿内的汉成帝刘骛心里却有些犹豫和不忍:“唉!这几位舅爷也忒不注意影响了,你说你们吃喝玩乐、腐朽靡烂,关上门悄悄去靡去烂啊!这倒好,弄得满城风雨,当着群臣的面,我能怎么着?
不理不睬?别人还不说我纵容外家!我到底是一国之主,得树立公正无私的光辉形象!再说了,就你们这么弄下去,朕的江山还要不要?确实如王莽所说,今天说什么也得打击、打击这股歪风邪气!”
正在下决心,三位舅爷一路爬进殿来,冲着汉成帝一通号啕,顿首捶胸,痛不欲生:“万岁呀!我们实在对不住您哪!您对我们真正是恩重如山,封侯赐爵不说,还委以国家重任。可我们真是不争气呀,给万岁丢脸跌份哪!我们这三个当舅舅的,没尽到责任哪,历朝的帝舅,那一个不是玩了命地保着外甥坐江山?
就我们不是东西,还得让皇上外甥为我们操心受累,您说我们还活着干什么?趁早死了得了!也省得让您瞅着别扭,还得给我们开工资,说我们,好赖我们也算是长辈,您得给我们留点面子,不说我们,又怕别人说您护短!
万岁呀,我们的好外甥,本来我们昨晚就打算抹脖子的,可是不行啊,我们都是国家重臣哪!不能连个屁都不放就这么翘了辫子啊,要死,也得死在法律面前!要用我们肮脏的血,去惊醒世人!也让天下都知道,万岁您是大公无私的明君,为了不让我们的死给国家带来负担,我们连刑具都自备啦,万岁,您别犹豫了,赶快召集群臣,举行公审,罪臣们最后再给您磕几个头,万岁您就多保重,您的舅舅可不多啦,我们几个只好在阴曹地府为陛下的江山日夜祈祷啦!……”
一边哭,一边说,鼻涕眼泪甩得满地都是,还特地把背上的斧、锧弄得叮当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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