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段钢林开酒,从隔壁的会议室里拿过两个一次性纸杯,各自倒上,哥俩一边聊,一边喝酒,感觉很畅快。
段钢林盘腿歪坐到床沿,李少涵翘着二郎腿左手拿酒杯右手夹烟,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这样的氛围很好。不到二十分钟,一瓶剑南春便已见底了。
李少涵笑道:“你在大学校园里,也应该算是一个酒鬼罢?”
段钢林大笑,他没有说话,只是抽着烟,暗想:俺老段不光是一个酒鬼,更是一个色鬼!
“你知道么,以前我在材料科的时候,主要负责设备维护工作,就拿咱们二车间这次的设备改造来说吧,全公司各类技术尖子,正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勇,包括我在内,我也私下里绞尽脑汁,想设计出一个适合咱们车间的设备改造方案和图纸来,可惜,我的那个屁方案,全部费用加起来也需要七千万,这还是保守的预算,可是你呢,你的那个方案,绝对不一样,你在原有设备的基础上,不花一分钱,竟然改造出了如此高明的设备,说实话,我相当服气,咱们全公司,再没有人能有你这样的思路,包括技术中心那些天天吃干饭的家伙们,这一次,他们再也不吹牛了……”
李少涵的这一番话,段钢林并非初次听到,他知道李少涵说的是心里话,但他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欣喜,相反,他还有点稍稍的紧张,毕竟,二车间的设备改造方案,出自林雅茗之手,而不是他自己的东西,毕竟心里底气不足,即使这项成果被评为全球冶金行业最先进的技术改造,他段钢林又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呢?
段钢林坦诚说道:“少涵,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以前我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的导师,是全球冶金行业的权威,国际上很多大的钢铁企业设计都是出自他的手,我呢,只不过学了一些导师的皮毛,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少涵道:“钢林,你说得自然没错,可是,我们企业里,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几乎没有,就在前几年,咱们厂也分来了一个名牌大学生,虽然他不能和你比,他也不是来自北大清华,可他很有头脑,对于冶金工业很是精通,可是,他来到咱们公司不到两年便辞职了,就是因为被排挤,领导虽然重视他,但不给他合适的平台,他的能力,其实担任生产部主任或者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根本不会有问题,可是,他干来干去,始终只是一个普通车间的技术员,哎……”
听着李少涵的叹息,段钢林没有说话,他也在心里感慨着,幸亏俺老段不是那种只知读书的书呆子。看来,肚子里有知识,真不如脑子活!这个时代,真正的知识只能让聪明的人去利用,而那些天天躺在书宅里做研究的,永远也不会出头,永远也不会大放异彩。
时间已经不早,段钢林和李少涵分头到各自的办公室睡觉去也。
段钢林关上办公室的灯,关好门,拉好窗帘,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睡眠。
却说工段长程江河此时站在他刚才睡觉的那间小黑屋里发愁,段钢林走时留给他的那一番话,使他的心里万般紧张,他在寻思应对之策,段钢林现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烧得也太快了,他刚上任的第一天,便立即着手把原来的柳云飞、季照斌和郑国华三名副主任撸了,接着又把欧阳一平这个大恶霸给一通好整,现在,整个二车间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职工对段钢林心悦诚服,他程江河作为一个小小的工段长,如何才安安稳稳地呆在生产工段的段长位子上呢?他必须想出一个万般齐全的法子。
程江河在琢磨着刚才拿出这个月的工资给段钢林的情景,段钢林为什么不要呢?段钢林难道嫌小么?按说,两千三百多块钱对于段钢林来说,并不算少啊!
嗯,人家段钢林刚刚上任,也没有与咱过多的接触啊,第一次就送给人家这么一沓钱,人家自然不肯收了。程江河暗暗地思忖着自己的愚蠢,不过,刚才也是情非得已,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法子可以弥补自己工作期间睡觉的“巨大过失”。
程江河无限的郁闷,因为,他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上班睡觉,上班喝酒,上班赌钱,这都不算什么事,可是自打段钢林上台之后,整个车间里便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他这个曾经被刘达明称为“铁杆兄弟”的工段长,此刻竟然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