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厅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丞相魏齐,用面前的切肉短剑,奋力撬开了热气腾腾的铜爵,即刻,庆功宴席便在一片喜庆笑声中开始了。
丞相魏齐满脸红光,阴毒的三角眼环视满厅的重臣,极为得意地宣布了魏齐结盟的喜讯。接着吩咐中大夫须贾当场宣读了魏齐盟约文本。
满厅的权贵们便一齐高呼丞相万岁,阿谀奉承之声听得范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接着,谄媚之臣们又纷纷向立有大功的须贾祝贺。
丞相魏齐“哗啦啦——”展开手中的竹简,面色肃然地当场宣读了魏王诏:“中大夫须贾,斡旋邦交有功。现晋升须贾为上大夫官职,晋爵两级。”
刹那间举座群臣欢呼庆贺。刚刚饮下一爵的范雎,却是神色漠然。只是有意无意间扫视着须贾精彩的表演。
满面红光的须贾,迫不及待地换了上大夫衣冠,待穿戴齐整后,先谦卑地跪拜了丞相魏齐。接着又踌躇满志地举爵向每个权贵敬酒。
对数次替己解围、真正促成魏齐盟约的范雎,那须贾却是斜眼微瞥,报以冷笑。
不消半个时辰,满座权贵重臣都是酒兴大涨,面红耳热间,纷纷吵嚷要舞女陪席痛饮,来一场“酒浓肉香”的盛宴。
“铛铛铛——”就在酒宴渐入高潮时,丞相魏齐却用短剑敲响了酒爵。
魏齐面色一寒,冷冷地道:“诸位大魏重臣,暂且肃静!有道是有赏功便有罚罪,此为赏罚分明也。待两清之后,诸位再行尽兴痛饮!”
举座群臣借着酒意,又是一阵“丞相万岁”、“丞相明断”的欢呼之声。
待厅中欢呼的声浪平息。丞相魏齐脸色愈发阴寒:“此次出使齐国,我大魏使团中,竟有狂妄之徒私受重贿,里通他国,出卖大魏,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震怒的魏齐,一剑把酒爵打翻在地。
“主人”已经发威,终于又轮到了须贾这条老狗开始表演了。只见那冠带簇新的须贾,摇摇晃晃走到末座,在举座一片惊愕中,伸出手指,直指范雎,便是厉声一喝:“竖子范雎,敢不认罪!滚出来!”
论职爵,范雎原本远远不能入权贵宴席,但因也是使齐随员,遂一并受邀,得以前来。
近厅门的末座的范雎数次想悄悄退席。奈何旁边几名一同出使的吏员,却不断向范雎敬酒,这范雎竟是没有走成。恐惧的感觉一直笼罩在范雎心头。
待到丞相魏齐拍案问罪,百夫长郑安平是看得很是清楚。那个原本举止异常、焦躁不安的范雎,反倒坦然安坐。再也没有走的意思了。
只见眼前的上大夫须贾张牙舞爪、疾言厉色,吏范雎突然一阵哈哈大笑,起身走到厅中高声言道:“敢问上大夫,说范雎私受重贿,里通他国,有何证据?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证据?本大夫就是证据!”上大夫须贾脸色发青,色厉内荏地冲着范雎尖声叫嚷着。
范雎丝毫不乱,却是坦然自若言道:“如此说来,你须贾无能,有辱国体,在下便是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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