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安德来说,用这些字眼来形容他失去瓦伦婷看起来一点也不显得不妥。
珍在他耳朵里面嘟囔着。“如果这是你什么大计划的一部份(注:基督教中常提到上帝的大计划,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安德,我承认这对我来说太深奥了。”
但当然这压根不是什么计划的一部分。感到自己像这样失控让安德吃惊。昨晚在里贝拉家他是情势的掌控者;现在他觉得他自己在听任这两位已婚的修道士摆布,自暴自弃得就像科尤拉或格雷戈曾经的表现那样。
“我想,”塞菲罗说,“你来这里要寻求答案的问题比你以为的更多。”
“你一定是如此孤单,”阿拉多娜说。“你的姊妹已经找到了她的休憩之所。你,也在找一个吗?”
“我不这么认为,”安德说。“我恐怕我过度利用了你们的好客之情了。未受圣品的修道士不该聆听忏悔。”
阿拉多娜放声大笑。“哦,任何天主教徒都可以听取一位不信者的忏悔。”
不过,塞菲罗没有笑。“言说人安德鲁,你显然给了我们比你原本的打算更多的信任,但我敢保证我们值得这种信任。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朋友,我相信了我也能信任你。主教害怕你,而我得承认我也有过我自己的忧虑,但是现在没有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有意伤害我们这个小小的村镇。”
“啊,”珍低声说,“我现在明白了。你这真是记非常巧妙的花招,安德。你耍把戏的水平比我一直以为的要高明多了。”
她的嘲弄让安德感到愤世嫉俗而又可厌,结果他做了件他以前从没做过的事。他摸到那个耳饰,找到上面的小滑动钮,用指甲把它拨到一边,然后按下去。耳饰停止了工作。珍不再能对着他的耳朵说话,不再能从他的观察角度看到听到东西。“我们出去吧,”安德说。
他们完全明白刚才他做了什么,因为这样一个植入式装置的功能广为人知;他们把这看作他渴望私下恳切交谈的证据,所以他们欣然同意前往。安德本来只想暂时关闭这个耳饰,作为对珍的麻木不仁的回应;他本想只要几分钟就再打开接口。但阿拉多娜和塞菲罗在耳饰处于休眠模式之后立刻显示出来的那种放松的样子使得把它重新打开变得不可能了,至少是暂时不可能。
在夜晚的山坡上,在和阿拉多娜和塞菲罗的谈话中,他忘记了珍没有在旁听。他们告诉了他诺婉华童年的孤独,还有他们看到她靠着皮波父亲般的关怀和利波的友谊重拾活力的回忆。“但自从他死去的那个夜晚(注:指皮波之死),她对我们大家也像是变成了死人。”
诺婉华从不知道有人曾关切地讨论她。绝大多数孩子们的悲伤不会引发在主教的会议室里的会议,修道院里她的老师们当中的交谈,市长办公室中无休止的推测。绝大多数孩子们,毕竟,不是那尊者们的女儿;绝大多数孩子们也不是他们的行星上唯一的异生物学家。
“她变得非常冷漠,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报告她那些改良本地生长的物种供人类使用,改良地球产物种使之能在路西塔尼亚生存的工作。她回答所有的问题,流畅,愉快,平铺直叙。但她对我们来说像是死人,她没有朋友。我们甚至询问过利波,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而他告诉我们,他,她曾经的朋友,她就连展现给其他人的那种空虚的笑脸都不给他。相反地她对他老是怒气冲天,禁止他向她询问任何问题。”
塞菲罗从本地草的叶子上掐了一小片,舔了舔它的内表面。“你该尝尝这个,言说人安德鲁——这东西别有风味,而且由于你的身体一点儿也不能代谢它,这是完全无害的。”
“你该警告他,丈夫,草叶的边缘可以把他的嘴唇和舌头给割开,跟剃刀刀锋似的。”
“我正要说到这个。”
安德笑着,掐下一片叶子,尝了尝。酸肉桂味,隐隐有点橘子味,很重的口臭味——很多东西的味道混在一起,没几个好味道,但是这味道很浓烈。“这是会让人上瘾的。”
“我丈夫是要以此打个比方,言说人安德鲁。小心哦。”
塞菲罗不好意思地笑笑。“圣安杰罗不是说过吗,基督讲授正道是靠着把新事物用旧事物来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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