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恶心,”艾拉说。
“我们到这来不是为了攻击他们的生活方式的根本,”安德说,“我们到这来是为了找到跟他们分享同一个世界的途径。等一百年或者五百年以后,等他们学到了足够多的东西,能自己作出改变,那时他们可以决定是否改变他们的孩子们被孕育出生的方式。但我们猜不到突然有跟男姓一样多的女姓活到成年对他们会有何影响。她们要干嘛?她们不能再生孩子了,不是吗?她们也不能跟男姓们竞争来成为父亲,不是吗?她们的生存意义何在?”
“但她们还不曾活过就死了——”
“他们就是他们,”安德说。“他们来决定他们要做那些改变,而不是你,不是从你盲目的人类视点,想着让他们拥有快乐和完整的生活,跟我们一样的生活。”
“你是对的,”艾拉说,“当然,你是对的。我很抱歉。”
在艾拉而言,那些猪族不是人类,他们是些奇怪的异星动物,而且艾拉已经惯于发现其他的动物有着异于人类的生活方式。但安德能看出欧安达仍然心烦意乱。她已经发生了异种转变:她把猪族当做我们而不是他们。她接受了她所知的那些奇怪行为,甚至是对她父亲的谋杀,作为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的奇风异俗。这意味着她跟艾拉比起来对于猪族实际上可以宽容得多,有高得多的接受度;但是这也让她在面对在她的朋友们中发现的残酷兽行时更加脆弱。
安德注意到,在和猪族打交道了这么多年以后,欧安达还有了他们的一个习惯:在特别焦虑不安的时候,她全身都僵硬起来。所以他以一个父亲般的动作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他的臂弯下来提醒她她的人类身份。
在他的接触下欧安达放松了一点,神经紧张地笑笑,声音很低。“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她说。“在想那些小母亲们生下她们全部孩子以后就死了,没受过洗礼。”
“如果佩雷格里诺主教能让他们皈依,”安德说,“也许他们会让我们往母亲树的里面洒水并念诵祷文。”
“别嘲弄我,”欧安达小声说。
“我没有。不过,现在,我们只会要求他们作出让我们得以跟他们共同生活的改变,别无他求。我们也会只作出让他们得以忍受跟我们共同生活的改变。对此达成一致,要不围栏就会再次开动,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对于他们的生存就真的是个威胁了。”
艾拉点头以示她的赞同,但欧安达又僵住了。安德的手指突然粗暴地戳进欧安达的肩窝。她被吓了一跳,也点头表示同意。他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指。“抱歉,”他说。“但是他们就是他们。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说是上帝把他们造成了这样(注:theyarewhatGodmadethem很遗憾这句我实在不得不大大改变句式结构来表意,因此失去了和前文theyarewhattheyare的排比。)。所以别再想着以你自己的想法来重塑他们。”
他转回到母亲树边。叫吼子和人类等在那里。
“请原谅刚才的中断,”安德说。
“没关系,”人类说。“我告诉她了你们在干嘛。”
安德觉得自己的心往下一沉。“你告诉了她我们在干嘛?”
“我说她们想要对小母亲们做些会让我们大家都更像人类的事情,但是你说她们不能那么做不然你就会把围栏放回去。我告诉她你说我们必须继续做小家伙们,而你们必须继续做人类。”
安德笑了。他的翻译绝对真实,但他懂得不涉及细节。可以想象得到妻子们可能其实会希望小母亲们生下孩子之后活下来,完全意识不到这种看似简单的人道主义的变化可能会引起多么巨大的后果。人类是个杰出的外交家;他说出真相同时却完全回避了问题。
“嗯,”安德说,“现在我们都已见过面了,是时候开始正式会谈了。”
安德直接坐在地上。叫吼子蹲在地上,正对着他。她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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