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道:“大帅可愈发威严了。”
杨昊道:“公主是责我不恭敬吗。”
李晴道:“岂敢,您如今是契丹的大统领,总统漠北、河西、振武的大帅,麾下数十万兵马,我一个落难的公主岂敢争什么礼数,大帅还惦记着给我块胡饼吃,赏我碗茶喝,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昊笑道:“公主的词锋还是这么锐利,这我就放心了,看來这许多年的风霜并沒有磨灭你心中的那团火,你还是你,跟当年在长安时并沒有什么两样,非要说有,那就是经历了风雨,脱去青涩变得成熟了。”
李晴沉着脸道:“大帅久在胡地,已经彻底变成一个胡人了。”
杨昊笑道:“胡人有什么不好,胡人会把藏在心底的话由嘴一五一十地说出來,不像咱们唐人,说话做事总喜欢藏藏掖掖,自寻烦恼。”
李晴听了这话,禁不住心中澎湃,忍不住端起放在手边的茶水又喝了起來,
杨昊看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有了底,又道:“我此來是奉了密旨,节制振武、朔方、漠北军事,与阉竖做最后一搏,恐刀剑无眼惊了公主,故而想请公主移銮驾往丰州一游,这也是践行了几年前的旧约嘛。”
李晴道:“我若不从呢。”
杨昊笑道:“我相信公主会以大局为念的。”
李晴呵斥道:“你这个人愈发无礼起來,凭你也想摆布我,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绝不做你的傀儡。”
李晴骤然翻脸,摔了茶碗冲出帐去,薄莱、东方兰眼看着她走,丝毫不加阻拦,李晴冲出中军帐,眼见着金韬吟、唐羽两个女官领着二十几个花衣卫,排列在外,人人手臂上挎着一个包袱,又惊又疑的样子,在她们身后列着一队甲士,面冷如铁,人人手按刀柄,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取了这二十几个花衣卫的人头,
花衣卫里的每个人都是李晴亲手挑选出來的,朝夕相处,早已情同姐妹,危难时刻,她们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纷纷围上來询问安危,言辞恳切,问的李晴眼圈都红了,一人问她:“他们说公主已经答应移驾丰州,让我们收拾行李跟來,公主若不肯去,我们宁死也不从命。”众人附和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金韬吟斥道:“你们一心求死,要置公主于何地。”她哽咽着说道:“当初我们盟誓相伴公主到死,今日身陷敌营,无论受怎样的羞辱折磨,你们也要护着公主,岂可全自己忠名而弃公主于不顾。”
众人忙改口称是,李晴擦了把泪笑道:“你们这些傻瓜,哪就到山穷水尽的田地了,杨大帅是我的故人,回鹘破国流兵四起,他是顾念我的安危才请我移驾去丰州,原本是保护的好意,怎么被你们说成了生死别离,你我姐妹经历了这许多苦难,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听了这话,众人都喜悦起來,李晴安抚了众人一番,又折身还回大帐,冲着杨昊说道:“你果然够手段,我服了你,你要报仇冲我一个來,何必株连我的侍从。”杨昊冷笑不答,李晴顿了顿,换上了一副笑脸,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的好心好意我领了就是,你不是说备了酒宴嘛,我饿了。”
杨昊闻言丢了手中公文,爬起身來,拍拍衣襟,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个手绢递给李晴,一边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我本是一片好心好意,硬是被你说成了居心叵测,这真是要冤死人不偿命哇。”
他吩咐薄莱:“领公主侍从去洗簌,完了,一起赴宴。”
李晴道:“你的大营里就沒一个女人吗。”
东方兰望着薄莱“扑哧”一笑,薄莱的脸立即囧红了,
李晴望着拖着两条腿离去的薄莱,回望杨昊,讥讽道:“你狼子野心啊。”杨昊从她手中夺回自己的手绢,回身斥责东方兰道:“嘲弄侮辱军中大将,自己出去领三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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