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完全清醒时,**地浸泡在一个大水缸里。门童见主人醒来,一时间太兴奋,喜悦难以用言语表达。朱晓八问:“我是不是已经在水里熬了一天了?”门童道:“嗯,是李姑娘要我这么做的。她用内力助你将体内的毒素,逼出到水里,还说等你完全清醒过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他点点头,从水缸里出来,小门童立马帮他穿上衣服。朱晓八又问:“那两位姑娘现在在哪里?”门童答道:“在房间里。李姑娘,还写了一张药方给我,我已经将他交给老陈,让他去煎药了。”朱晓八有气无力地答道:“辛苦你了。”说完,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连好几天他都待在房间里养伤,每日由门童送来饭食。这一日李、周两人来看他。李意萍心道:“你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本来我就学不会什么解毒之法,只是胡乱一通配了一副药给你喝,没想到你倒好得差不多了。”周欣仪对朱晓八颇为关心,嘘寒问暖的。李意萍道:“朱公子若没事,我们姐妹俩总算松了一口气。程解高那家伙也真够坏的。昨日我见你用的是逍遥派的功夫,你是哪位师叔伯的徒弟?”朱晓八道:“我师父姓王。”李意萍“哦”了一声,记起这是大师伯,只是她从未见过。三人相认之后,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李意萍后来又想,就算他是同门师兄又如何,大师伯也未必肯认我们。她只是轻轻摇头,拉着周欣仪离开了房间。
又过了两天,朱晓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出房门一看,院里的杂草长得更加猛了,简直要把道路给淹没了,于是想叫人来除草。他喊了两声,无人答应,忽然想起山庄人本来就少。柔弱的阳光照在他原本就瘦黑的脸上,这几天因为中毒脸上又憔悴不少,他本来就和大部分男子不大一样,走起来轻飘飘的又有几分儒雅之气。走过一扇门,想去找李、周两人,在山庄的画廊里的小门童快步地迎了上来,道:“少爷,你是去找李姑娘和周姑娘吧?”朱晓八应了一声,门童拿出一封信交给他,道:“李姑娘和周姑娘要走了,我拦也拦不住,她就把信交给了我。”
朱晓八惊道:“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会突然要走?”门童道:“李姑娘身体突然不适,周姑娘就说要回什么玲珑谷。我猜也是因为李姑娘今天晕倒在地了,看起来气色非常不好。然后周姑娘就吵着回家,命令我准备两匹马。我来不及向少爷汇报她们就骑马下山了。”朱晓八问:“走了多久了?”门童道:“也没多久。”朱晓八神情大变,立马出了山庄追去。
此时正值日暮时分,金黄色的太阳将山峰、树木、河流染成一片金黄,十分美丽,但朱晓八在山路上一路狂奔,又哪会欣赏。在山间叫了两声,但哪里还有李、周两人的回应?沿着下山的路寻觅,心中一直念道:“但愿她们不要掉进这样深的山谷里就好了。”原来锅鼎山庄就建在一个叫无底谷的一处山崖上。锅鼎山庄下山的路,仅仅是一条贴着山崖的石道,而无底谷深不见底,极容易掉下去。他这么一想谁知倒变成自己被石头绊了一脚,差点掉进了山谷里。幸好他反应快,右手拉住路边的杂草借势跳了上来。不过想起刚才那一幕真是惊险万分,真要是掉下去无论武功多高都会粉身碎骨的。他虽然受了惊吓,但脚下仍不慢下来,只想快点追上她们两个。
空荡的山谷响起了歌声,有人唱起了柳永的《望海潮》。朱晓八一听,便觉得这歌声只有天上才有,声音甜美,富有气息,实在妙不可言。于是加快脚步追去,听得歌词唱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朱晓八听声音知道是一个妙龄女子在唱歌,声音甜美却带着几分娇稚之气,又带了几分悲伤,实在用言语难以表达。那女子继续唱道:“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直到气息用尽。那声音低下去之时又传来了几声啜泣。朱晓八转过一个弯,来到山脚,见到草地上泪珠点点,在余晖的照耀下就如同一粒粒晶莹的宝石。那哭泣的女子正是周欣仪,朱晓八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爱怜。李意萍躺在草地上,双目紧闭,地上血迹斑斑,似是奄奄一息。他还看见一只马靠在路边的一棵树在低头吃草。朱晓八问:“还有一只马呢?”周欣仪哭道:“刚才下山的时候,掉进山谷里。还有我没有掉下去,可是我吓坏了。师姐,忽然又吐血了。”
李意萍突然开口道:“你别哭了,我是死不了的。”她说这一句话时已有些力气但仍是双目紧闭。朱晓八上去问:“你们没事吧?你师姐受了什么伤?是谁打伤她的?”周欣仪坐在地上,看了朱晓八一眼,低下头道:“没人打伤她,今天师姐用过早饭之后独自在房内运功,没想到竟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怎样,我,我也看不出来。”李意萍道:“这是内伤,以前就有了,一直没好过。”事实是她在练功时猛地里情思如潮,想起萧添云,难以克制,内息突然冲突经脉,就此走火,引得旧伤复发。那次燕豪朱将她被震伤后一直没有好,留下了病根,这倒是真的。
周欣仪见师姐倒在地上却不知道缘由,又见师姐受的伤极重,慌乱之中只想到了师父,于是叫了两匹马匆匆下山去。路过一个转弯时因为太猛差点双双坠入谷底,周欣仪惊魂未定,拉着李意萍到草地上休息,而李意萍在这番颠簸之下又吐了几口血。周欣仪一时心急哭了起来,而李意萍忽然想要听歌便叫周欣仪唱起来。李意萍道:“刚才我以为我就要死了,这次伤得实在不轻,可是我听到师妹的歌声,好像又从死亡的阴影中回来了。”
朱晓八道:“你们快跟我回去吧!这里离你们家千里万里,短时间回不去,你师姐还是在我这里养伤比较好。”周欣仪问道:“难道你自己能治好师姐的伤吗?可是师姐伤得那么重!”说完又哭了起来,泪珠想断了线,止也止不住。朱晓八见她眼里满是泪水,更加心痛了,安慰道:“别哭了,我会帮你的。我去叫我师父来,难道已我师父的功力还治不好你师姐吗?”这几个字无疑于镇定剂,周欣仪再也不哭了。李意萍问道:“大师伯?他现在在哪里?”朱晓八答道:“师父不住在山庄。他不想见外人。”李意萍摇摇头,叹息问:“大师伯,什么人也不想见吗?”朱晓八无言以对。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初夏西方的天空有一片红霞,红得光彩照人。河水在狭长的山谷奔腾不息,那凶猛的气势滔滔不绝。此时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听见流水和风声。风慢慢地吹起来,山间的松树沙沙作响,一阵松香扑鼻而来,叫人昏昏欲睡。这三个人仿佛不肯动了,也只有周欣仪在低声哭泣,声音小得已经听不见了。朱晓八在那里捋着马鬃,心想天黑之时就可以带着她们离开了,这时听见了铜铃之声,三人都没有在意,接着传来“上官少帮主春秋万代、武功盖世”之类的呼喊声,又听见敲锣打鼓的,山谷一时间热闹起来。“哎,你们给我快点!”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不过二十多岁,又十分娇嗔。
不多时路口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二十多人的队伍,在最前面的人举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着“铁掌帮”三个大字让人一看便知是铁掌帮驾到。队伍中间几个轿夫抬着一个人,是个二十多岁面目削瘦的女子,满身珠光宝气的,与帮众的衣饰格格不入,脸色又有几分黝黑,眼睛又小。
铁掌帮乃湖南第一大帮派,人数多,实力强,立帮以来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中间衰落过几次,有时候几乎消失殆尽,近几十年来经过马帮主、上官帮主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兴旺,逐渐能与四川的五毒教抗衡。最近一年帮主突然变成了上官夏,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上官夏成为帮主后便服从了五毒教的接管,而原来的帮主上官剑芳却突然失踪。上官夏从轿子走到地上,瞟了现场的三人各一眼,目光锐利,似乎要将人完全看透。她见李意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忽然冷冷地笑了一声,道:“这个人难道死了吗?”无人回答,她把目光停在周欣仪身上,在场的人都见到她眼中有几分嫉妒。上官夏心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标致的女子,我倒是头一次见到!”周欣仪自然是长得很漂亮的,上官夏妒忌也好,没有用,也比不了。上官夏看到朱晓八若无其事地抚摸这马儿,态度傲慢,眼里便有了怒火,道:“怎的?锅鼎山庄的人见了本帮主也不上前搭理一下吗?”朱晓八对这句话充耳不闻,始终不朝她看一眼。
她曾听说锅鼎山庄的少主文武双全,文自然不在话下,武功也是很高,因此生了爱慕之意,没想对方竟然对她置之不理。上官夏怒道:“好,不理我是吧?真有傲气!不理我是吧,好,我见过地上的女子既是死了,不如把她的双手躲了做花肥多好,怎么样?来人呐,把这地上的人的手脚都剁了!”说完便有一个大汉抽出一把大刀上前,对准脚砍去。忽听得一声闷响,持刀大汉手中的大刀飞去丈许,插入地里。。
上官夏分明看得清楚是李意萍踢飞了刀,但仍假装不知道,喊道:“谁,谁这么大胆?敢跟本帮主作对?”朱晓八见她嚷嚷,真不像样子,道:“就你这副德性,还配做铁掌帮帮主,真是欺世盗名!”上官夏笑道:“是你干的好事吧?敢小看我们铁掌帮!”话音说完,朝朱晓八奔去,双掌齐出,直取其咽喉。朱晓八武功不弱,见对方来时凶猛但仍不放在心上,右脚踢出,左手点穴。哪知上官夏用的乃是虚招,身形闪到朱晓八身后,往他背心击去。
肉掌纷飞,掌声未绝,两人已拆了三招。上官夏猛地肉掌往天灵盖拍下,朱晓八不去避闪,右手做拳,打去她的大腿。两人招式狠猛,皆是全力相博。斗了二十招,分不出胜负。上官夏学了一身铁砂掌功夫,虽是女子但并不比男子学得差。自负武功不弱,在帮中自称武功第一,今日却是遇见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但和对方斗了近三十招仍不能将对方拿下,心生怒气,右掌送出,用尽全力往小腹打去,朱晓八迎接了这一掌。突然,上官夏又伸出左手削向他右颈,周欣仪尖叫一声,不过有惊无险,朱晓八猛地转身,又硬接了这一掌。
双方都是一震,退了几步,深知对方武功不弱。上官夏觉得气血翻涌,对方武功犹在自己之上,但仍笑道:“朱公子武功不错,能抵挡得住本帮的绝技铁砂掌,实在难得!”朱晓八也是微笑,抱拳道:“承让了。”
上官夏既然已经知道对方不好惹,微微收敛了嚣张的气焰。看到地上的李意萍,脸色微变,便道:“刚才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法踢开大刀,年纪轻轻,武功不错嘛!”李意萍道:“是那个叫程解高的人叫你来的吧?”上官夏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子,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来意,我也不用多说了。你便是李意萍,你旁边的就是你师妹周欣仪了吧?”李意萍道:“这,与你何干!”上官夏道:“程左使有令,要请两位到铁掌峰喝杯茶。”
李意萍道:“请人便请人,用得着一上来就要砍我的手脚吗?”上官夏笑道:“我怕你武功太高,待会儿飞走了,回去我不好交待啊!”一挥手,便有四名身材矮小的帮众上来抬李意萍,朱晓八喊住,道:“且慢,想要带走她,先得问过我!”上官夏示意四人退下,问道:“你是什么人?和她们两人有什么干系?”
朱晓八道:“她们两人是我的同门师妹,你想要拿人,我这个山庄的庄主也不同意!”上官夏慢慢地走到了周欣仪跟前,道:“我铁掌帮想捉人便捉人,没有这么多规矩”双手伸出,周欣仪本来一直在旁边哭泣,看见有手伸来先是一怔然后才明白有人要捉她,身子立即往后倒去,上官夏这一抓便落空了。周欣仪躲过她的手,站起来,走到朱晓八身旁,显得甚是恐惧。上官夏吃惊道:“你这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还真有两下子,这擒拿手捉不住你,算是我失算了。真有意思了!”
李意萍开口道:“小师妹你别怕,别失了咱们门派的威风。你就上去和她过两招又如何?听我的,等下你和这恶女人交手,你使出一招‘黑龙掏心’,然后闪到身后点她灵台穴;若是她使出‘大海淘沙’你就给她一粒石子尝尝。她用的三十六掌铁砂掌我都记得,你不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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