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谷

第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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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庄里过了几日,周欣仪一直闷闷不乐。也就在那些日子,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但周欣仪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朱晓八在门外说道:“周师妹,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出这个房间了?”过了一会儿,听得周欣仪幽幽道:“谁说我没有出过这个房间!哼,我就不出去。我心情不好。”朱晓八道:“后院儿的夹竹桃开了,周师妹,我们一起去看吧!”周欣仪叹息道:“是啊,一个在房间里多么无聊啊,我也想出去玩。可是我一想到师妹被那个恶女人捉住了,我心里就觉得不好。我要是觉得不好,就不想出去玩儿。朱师兄,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师姐呢?”朱晓八道:“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要等我师父出关后才能找他。这些日子,他说无论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要打理他。”周欣仪道:“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朱晓八带着失望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小坐了一会儿。练了半小时书法,又看了一会书,只是看了一会儿便看不下去了,忽然想起后院儿的花儿,匆匆放下书本,走到后花园。刚进了拱形门,听见花园里传来密集的琴声。朱晓八心道:“是谁在亭中弹琴,弹得这么好?”走到亭子前一看,原来是周欣仪在弹琴。朱晓八十分奇怪,便问:“你怎么在这里弹琴?你不是说不愿意出来吗?”

周欣仪反问道:“怎么了?这样做不对吗?”她脸上已经没有忧伤了,不知这心病是怎么好的。朱晓八问:“你是怎么找到这枚古琴的?”周欣仪道:“是门童给我找的。你离开之后我就想小憩一会儿,可是我刚合上眼便梦见我师姐。于是叫门童给我找了一枚古琴,我的兴致就来了,所以我就来这里了。我在想,我这样一直担忧也没有用,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读书、写字、练琴,我也不想把它荒废了。”

她一边说话但手上没有停歇,仍是弹得很密集,朱晓八知道她的琴艺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了。朱晓八看着那枚古琴,解释道:“这是我舅妈留下来的东西,我十岁那年记得还有另一枚一模一样的,一枚放在我舅妈家里,一枚在家中,可是后来有一枚再也找不到了。”周欣仪问:“是你舅妈中那枚吗?”朱晓八摇头道:“不是的,是放在我家中的琴。你手中的琴是我表妹带过来的。”周欣仪想起那个挂在门上的风铃,问:“你表妹?”朱晓八忽然显得无比哀伤,道:“是我表妹,我俩从小被指腹为婚,可是表妹前些日子去世了。我从那天起一直很难过了,还生了一场大病。”

周欣仪眼里闪过一丝哀伤,手中停下来,道:“我真替你感到难过。”朱晓八随身带着一根玉笛,全身淡淡的绿色,与平常的相比短了半寸。这时拿出来吹奏起来,那些刚刚消失的琴音和笛音相互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回响,忽见山谷里一群鸟儿飞起,花园里蝴蝶翩翩起舞。周欣仪微微抬起头,露着雪白的牙齿,粉嫩的脸颊有了一点点笑容。她看得这番异象看得有点出神了。朱晓八悄悄走近她,然后轻轻抱住了她的细腰。周欣仪突然被人又惊又怕,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快放开我!”

“我只是想……”朱晓八还没有把话说完,周欣仪就挣开他的手,飞身奔出花园。朱晓八跟着追了出去,但周欣仪这次走得极快,只是一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饶是朱晓八的对山庄再了解也找不到她。

“周师妹!周师妹!”他在院子连叫了几声都无人答应,门童见到主人这么慌张知道大事不好了,上前问:“公子,怎么了?”朱晓八着急问道:“你看到周姑娘没有?”门童先前一直在厨房准备晚饭,也没见到周欣仪去了哪里。朱晓八一连个把时辰在山庄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然后很快就天黑了。门童劝道:“公子,天色已晚,晚饭也已准备好了,还是先吃饭吧!”他没有心情吃晚饭,摆摆手,又出去外面找。怕周欣仪一天没吃东西,临走前在怀里塞了几个馒头。

他沿着上山的路慢慢找,但黑夜之中哪里还有半点光亮。点亮了半截红蜡烛,照亮道路,烛光在谷风的轻吹下摇摇摆摆。朱晓八脑中昏昏沉沉,垂头丧气的他正打算原路返回时看见路边站着一个人,婀娜的身姿,这个人正是周欣仪。

“你饿不饿,我给你拿了几个馒头。”朱晓八一开口说出这几句话,感觉是在面对一个人完全陌生的人。他慢慢地把怀里的馒头伸了出去,周欣仪面对着峡谷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塑。过了一会儿听见了泪水落地之声,泪水晶莹透明,落在岩石上就如一颗颗钻石。

朱晓八道:“你别生我气了,是我不好。我不应随便抱你的。”周欣仪终于说话了,道:“我还是死了好,师姐生死不明,你又这么不知羞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痛痛快快死了好!”朱晓八急道:"你别这样,是我不好!”周欣仪慢慢转头过来,泪水还在不停地流,颤抖着说:“我才不相信你!”说完纵身一跃。朱晓八惊呼一声,但山谷除了水声和风声黑漆漆一片,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他低声说道:“但愿她没事就好了。”

周欣仪掉进了山林的草丛中,原本要承受剧烈的疼痛但相反的是她只是擦破了左手肘关节,除此之外一点事也没有。她庆幸道:“好在陡峭的河谷坡地上有这些干草才没受伤。”想到自己处在一个人坐在干草堆里,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她心里一害怕又哭了起来。黑暗中一个声音阴冷地问道:“小姑娘,世上该伤心的事多了你偏偏不哭,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你缺偏偏要哭,有什么好哭的呀?”周欣仪哭着道:“有人欺负我,见我要死也不管。现在我没死但我还不如死了好。”那人声音忽远忽近,道:“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人生的苦痛也尽可以躲去再无一丝烦恼。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小姑娘要不要我帮你啊?”

周欣仪一听竟然有人想帮她自杀,吓得魂不附体,叫道:“你别杀我,我还不想死!我还要救我师姐呢!师姐在铁掌峰,我一定要去救她。”她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听见地上有些冰冷的东西在移动,吃了一惊,问道:“地上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还会有响声?”

那人道:“没什么,只是几条蝮蛇就在你脚下,你可别乱动哦!三角红头蝮蛇天下剧毒,嘿嘿,被咬中了到时候有解药也没有用。”周欣仪一听是毒蛇吓得不敢乱动,因为恐惧她反倒平静下来了,问:“你到底是谁?”那人连连笑道:“你要是认识朱晓八,那我也认识朱晓八。他是我的徒弟,我是他授业恩师!”

“噗”一声,丛林之中有了亮光,在丛林之中走出来一个老人,手持一个茶杯大小的蜡烛。老人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手指似乎夹住了什么,只听见轻微的破空之声一股淡黄色的粉末射在周欣仪周边。周欣仪尖声一叫,原来她身边的确有几条蝮蛇。蝮蛇沾到黄色的粉末纷纷逃窜,一下子便逃得无影无踪。那人柔声安慰道:“别怕,毒蛇已经走了。你跟我来吧!”老人拨开树枝走去,周欣仪又惊又怕,只好跟了上去,但忍不住要问:“你要带我去哪儿?”那人道:“下次来可以顺着岩石上的栈道走,这样摔下来不轻啊!”

最后老人把她带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开口很大,洞口周围杂草丛生,反而遮住了洞口,所以山洞变成一个隐蔽的去处。洞穴不深,石壁磨得十分光滑,多半是个人工造出来的洞穴。地上的石板又铺了张竹席,竹席上又有一个凉枕。一张石桌上又摆满了些日常用品,不一而足。周欣仪想这里应该就是老人的住处了,但在这里的日子实在清苦了。“你坐吧!”那人仍是背对着周欣仪,左手拿着蜡烛,右手一挥生出了一阵清风,烛台上的蜡烛顿时亮起。

周欣仪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怪异的手法点亮蜡烛,但也不敢多问,便依他所言找了一块光亮的石头坐了下来。她低头又看见地上很多细小的动物骨头,便问:“前辈,这里的骨头真多可以铺满整个地面了。”那人笑道:“嗯,我最喜欢吃老鼠了,每天都要吃一只。”周欣仪听他说一天要吃一只老鼠差点要作呕,那种整天跑在厨房的东西能吃吗?她不知道其实是老人在说笑,地上的骨头是他吃饭时留下的。

周欣仪问:“前辈,我听你说你是朱晓八的师父,那么就一定是我的大师伯。”老人露出一丝惊奇,道:“很好,那你知道我的姓名吗?”周欣仪摇头。老人道:“难道你师父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起过我吗?”周欣仪道:“师父很少说以前的事情,而我们又不能随便就问。"老人不再说话,只是沉思着,过了良久道:“你师祖高悬先生收过五名弟子,大弟子阿利,二弟子梁博雪,排行老三的是燕七无,另外还有两名小师弟。师父临走的时候将掌门之位传给梁博雪,后来我也走了,二十年没回去。看你这性格多半师父就是我的师妹,她绝顶聪明,资质远在我之上,我呢,是她的师兄。"

此人便是王阿利,他自从离开玲珑谷之后再也没回去过,一是为了躲避仇家,而是因为愧疚。周欣仪确认了对方身份,立即跪在地上一拜。阿利扶她起来,问道:“你师父的身体可好?”周欣仪点头道:“师父老人家的身体一直很好。”阿利微微一笑,道:“那就挺好。”

周欣仪突然想起朱晓八,问:“哎呀,朱师兄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阿利微微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要是找不到你,肯定知道你来了我这里。待会儿我去找他。还有你是怎么跳下山崖的?”周欣仪不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道:"朱师兄他……"阿利见她不愿说,道:“你们年轻男女吵吵闹闹的又有什么了,别太放在心上。你师父收了多少个徒弟?”周欣仪答道:“五个,都是女徒弟,我是最小的。”阿利道:“你们的情况前两天你朱师兄已经跟我讲了,只是你师父只收女徒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哈哈,原来她只收女娃做徒弟,弟子有这么多,不像我一把年纪了只有一个徒弟,况且还不怎么样。”

周欣仪道:“不,朱师兄他武功很好。"阿利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道:“他武功再好,但我也知道他武功只能练到这里了。像我们逍遥派,多半要靠天赋,要是没有足够的天赋,再勤奋以后恐怕难有长进。他的资质我是知道的,他做我徒弟又不是我挑的。还有,你给我说说你自己。”周欣仪指着自己,说道:“我?我武功不好,小时候师父让我学武功我也不愿意学。后来我只学了点内功,其他的没怎么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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